場麵一度陷入了僵局,最後還是顧淺率先一步跨過去,順帶還往牆壁上的燭台摸了一下。
舒菁:“……你這是乾什麼?”
“沒,就想試試能不能拿下來。”結果非但沒拿到還蹭了一手灰,顧淺咳了聲,把指頭往邊上小桌台的桌布上擦了擦,“弄個火器來也挺好的。”
指不定就有什麼怕火呢。
石磚砌成的牆壁陰冷森寒,蠟燭那點可憐的小火苗當然不可能讓空氣升上幾度,頂多是讓湊近的那塊皮膚感覺稍微暖和些罷了。顧淺搓搓手背,率先踏出了這條狹窄又逼仄的長廊,眼前豁然開朗,明顯是這“城堡”的中央大廳。
前方是直通二樓的寬大樓梯,足以讓十來個人並排通過,兩側同樣是被牢牢固定在底座上的獸脂蠟燭。雖然比走廊上的更粗更亮,但在燭芯燃燒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一滴蠟油滴落,這些東西的存在形式本身已經是個警告,顧淺不太想知道強行把它們拔下來會有什麼後果。
她不想不代表有人不想。
黎爍就走在夾在中間第二個的次序,見狀吹了聲口哨就湊了過去。
“你確定你要碰這個?”
顧淺話裡的警告意味隻被他滿不在乎地付之一笑。
“你以為我是怎麼弄來那麼多好東西的?”黎爍湊在那差不多手腕粗的獸脂蠟燭跟前,左瞧瞧右看看,還輕輕吹了口氣,卻沒影響到那指甲蓋大小的火焰分毫,“富貴險中求,這事兒就像懸崖上走鋼絲,踏錯萬劫不複,走對了,可就沒準能在什麼時候保住一條小命——”
他頗有暗示性地拉長了語調,也確實達成了想要的效果——顧淺想起那個曾經護住他們沒讓被海怪一口吞下肚去的球,還真沒法對此發表什麼意見。
她揚起眉。
“找死彆帶上彆人。”周德如皺著眉頭說。
“那你們可以站遠點。”
“……等等,”舒菁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不休,“什麼聲音?”
“咣。”
突然之間,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之外,突然隱約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鈍響。
“咣。”
又一聲。
這聽著就像……有哪個套著一身沉重盔甲的家夥,在邁著艱難的步伐向這裡一步步靠近。
周德如又轉頭回去,“你剛才——”
黎爍立馬舉起雙手自證清白。
“我還什麼都沒動,”他說,“至少你們也看到了,什麼影響都沒造成——那個聲音是剛剛才響起來的。”
現在再要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說剛才的響動還過於縹緲和飄忽不定,短短的十幾秒內,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見哐哐當當又整齊劃一的沉重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
就連才供他們進入的那條走廊也被堵住了,顧淺甚至沒聽到大門的開合聲,難不成那些還不清楚真麵目為何的玩意兒是憑空蹦出來的嗎?
舒菁:“怎麼辦?”
“沒彆的辦法了,”顧淺又一次承擔了這個危急關頭拿主意的角色,她飛快抬頭看了眼,“隻能網上走。”
就兩句話的功夫,那動靜已經逼到了眼前。
燭火映照下,銀白色的金屬頭盔遠遠地浮現出來。
從正門口的走廊,再到大廳兩旁的拱門,身披沉重盔甲的士兵們參差不齊地步出黑暗,兵分三道地堵得還站在原地的不速之客再無退路。它們或是舉著長|槍或是一手盾牌一手持劍,可除此之外分明隻是在機械重複著抬腿、向前、再踏下這個過程,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它們幾乎稱得上是在體態僵硬地龜速前進。
然後,就在某一個瞬間——
當三撥“士兵”彙聚在大廳之時,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鍵。
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以全然不似方才那龜速的迅猛架勢齊齊往大廳中央湧來,原本站在最外圍的舒菁一聲驚叫,連忙就又往後退了一步,其他人也沒閒著,這時候哪還用得著再多說什麼,連個眼神都不需要對就不約而同地直接向樓梯衝去。
顧淺先是推了他們還沒站穩的奶媽一把,自己才剛踏上兩級台階,那傀儡士兵的長矛尖兒就擦著小腿狠狠戳進了旁邊的地毯。她暗罵一聲,眼看著又一個士兵伸出手想抓住自己的腳腕,毫不猶豫借助扶手扭身使力,踹了下去!
這一腳正踢在那頂鏽蝕了邊角的白銅頭盔上。
勢態往往如此,當你認為它不可能更糟糕的時候,它就會身體力行地證明人類的想象力終究如此貧瘠。
頭盔鐺啷啷地滾下了最後一節台階。
太順利了。
連致使這結果出現的顧淺都在同一刹那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連那揮舞著長|槍的傀儡士兵都還好好地站在原地。
它本該有腦袋的“脖頸”上方,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