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和日麗,天氣極好,特彆適合迎接心上人。
天蒙蒙亮的時候,王府就開始沸騰起來了。
李璃住的院子裡,熱水,巾帕,花瓣,香薰,換洗衣裳,器具用品等一係列一看就非常講究的東西,由下人們正有條不紊地送進去。
雲溪叼著一個饅頭經過,納悶地看著下人們忙碌,不禁問杵在門口指揮的南往:“誒,這是什麼情況,大清早的我師兄在折騰啥?”
東來在裡麵伺候李璃,南往則站在門口指揮下人。
聞言,南往道:“今日,大將軍進城,王爺得了聖旨要親自迎接。”
這件事皇上同意之後,早就刊登在八卦小報的頭條上,如今誰不知道隔空表白了那麼久的怡親王終於要見到心上人了!
瞧著小報的意思,怡親王這是摩拳擦掌準備把樊大將軍給拿下,成為入幕之賓?
百姓們想想都激動極了,這會兒京城內外關注的不是這即將到來的春闈揭榜,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這兩人見麵的場景。
雲溪自然也知道,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那我師兄不趕緊出發,還在這兒鼓搗什麼,時辰似乎不早了吧?”
南往攏了攏袖子,笑道:“王爺對此事極為重視,自然得先焚香沐浴,更新衣,以最好的狀態去見大將軍。前日讓欽天監正給算了吉時,趕一趕還是來得及的。”
正說著,一個下人捧著一個香爐進來,南往趕緊催了一下,使人送進去。
雲溪:“……”不過是迎接一下,就這麼隆重,那要是某天心想事成下嫁,豈不是得提前吃齋念佛,順便讓佛祖開個光?
他有些嫌棄,不過蹲了一會兒,還是按耐不住好奇跟著南往推門進去。
裡麵,李璃焚完了香,正在沐浴。
邊上,有兩個侍女不停地將各色花瓣和草藥撒入水中,空氣中隱隱帶著一股香氣,不像女子身上的香味濃甜,倒是挺好聞的,可一個大男人……未免有些女氣。
雲溪搞不明白斷袖之人是不是特彆講究,不過當他繞過屏風,看見他家花容月貌的師兄正垂發低眸地坐在浴桶裡時,忽然覺得師父說的話挺對。
“你二師兄啊,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此刻,雲溪根本不在意李璃這撒花瓣添香到底娘不娘,隻覺得這副美人沐浴圖實在美得不像話,明明都是大男人,可那瑩潤白皙的肌膚沾了花瓣,染了水珠,仿佛帶了隱隱誘惑。
真好看!
哪怕正直單純從未偷看女子洗澡的雲溪,也不由得生出姑娘家也不過如此吧的念頭。
他不由得臉頰飛紅,移開了眼睛。
隻是雖然極美,卻讓他生不起褻玩的心思來,因為聽著腳步聲睜開眼眸的李璃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慵懶而尊貴,且高高在上,倒是平添了一股風流。
嘩嘩的水聲響起,雲溪轉過頭,見李璃從水中站起來,顯然他洗完了。
不知什麼時候兩名侍女已經出去,東來跟南往一人捧著裡衣,一人展開巾帕,伺候著李璃擦身更衣。
雲溪趕緊繞了出去,不過在他離開之前,他瞥了一眼,隻見背對著他穿衣的李璃,那潔白的後背中心卻有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印記,如火焰燃燒,或如花盛開。
等李璃焚香沐浴完畢,跟隨著一同迎接大將軍的六部官員到了。
隻是,為顯鄭重的怡親王還得梳妝打扮。
誰說隻有女子才會花時間在打扮上,男人也一樣可以。
頭發梳得整齊,玉冠不能帶歪,這是基本要求。除此之外,在大燕朝規定的成年男子發型中稍微搞搞劉海,帶點花樣,使之更配臉型,看起來更英俊帥氣,讓前後左右上下,從哪個方向看都是無死角的美男子。
接著便是穿衣佩戴。
除了親王的蟒袍、頭冠、鞋子規定死了,不能更改。
但是有身份的男子光身上的配飾,七七八八加起來也不比女子少了,而且更注重搭配。
李璃站在稍有模糊的全身鏡前,一件一件挑剔更換。
而客廳中,等待許久卻依舊不見怡親王的六部官員便有些坐不住。
問上一句,得到的回答便是……
“王爺還在更衣,請大人們稍後。”
都是大老爺們,誰穿個衣服得半個多時辰,難不成還得描個花,撲個粉?
還接不接大將軍了?
在六部官員差點闖進去的時候,李璃終於出來了。
事實證明,李璃沒描花,但為了氣色,的確撲了個淡淡的粉,修了點眉毛。
諸位大人雖然見李璃的不多,可總覺得麵前站著的這位王爺似乎變得了模樣,全身上下都透露著精致二字。
跟他站在一起,本就長相不夠出色的就襯得更加灰暗,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羞愧之感。
而更多的則是無語問蒼天,古人雲為悅己者容,怡親王誠不欺人。
總算在天邊即將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怡親王府門大開,眾多官員簇擁著李璃快走出來,上了馬車,一路朝城門加緊趕去。
等出了城門,天色正好大亮,太陽斜斜地掛在東邊,朝陽的光輝印染到遠處樊家軍。
旌旗獵獵,高高的樊字旗隨風飛舞,三十萬大軍留在了北境,樊之遠隻帶回了三千精銳。
然而就這三千黑甲在身,□□銳利鋒芒豎直朝天,遠遠地人馬整齊排列在城外,卻有了數萬的氣勢。
沉默,臨敵,麵無表情,望著遠處徐徐朝他們而來的大燕官員,目光中依舊帶著喋血寒芒,猶如奔赴了戰場,隨時準備出鞘見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