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 李璃優哉遊哉地往外走,出了殿門,就往明正殿而去。
燕帝也是剛到不久, 正更衣著,聽到下麵稟告,還驚訝了一下。
“阿璃?”
李璃行了一禮, 然後笑道:“今日朝堂, 阿璃隻是就事論事,皇兄可彆往心裡去。”
燕帝聽著, 臉上也不禁帶起了笑容, 擺了擺手:“說的是什麼話, 朕豈是那般小雞肚腸之人?也是朕想左了,平民是百姓, 將士亦是,收複河山乃是大業, 不在此刻急於一時。也是阿璃提醒的對, 不然宣揚出去, 還以為朕好大喜功,不顧黎民生死。”
燕帝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小心思, 能力也一般, 不過他的確不是隻顧著自己的皇帝。
他也想做一個明君。
張伴伴送了茶水進來,又問:“王爺可是在這裡用膳?”
李璃想了想說:“霍將軍家中有事,我家將軍得到午後才能回去, 所以……能蹭一頓嗎?”
“王爺說笑了, 禦膳房的廚子可都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呢。”
燕帝含笑點頭:“傳令下去, 多做些王爺愛吃的菜。”
李璃便順勢坐下來。
飯畢, 起身之時, 李璃遞了一份折子給燕帝。
後者疑惑地看著他。
李璃努了努嘴,示意他打開看一看,道:“雖然這種鬼天氣不適合出兵,不過不代表拿不回燕荊四州。皇兄君臨天下,雄心壯誌,威嚴九鼎,有破釜沉舟之勢,也該讓大夏體會體會。”
這一連串的讚美聽得燕帝微微一愣,麵色不由地古怪,可是當他打開折子時,頓時明白了李璃的意思。
這是要他寫一封國書到大夏,威逼恐嚇。
雖然不打仗,可大燕有隨時出征北伐的準備,大夏遭逢大難,不趁機要點好處也太對不起老天爺給的機會。
再說,大雪寒潮的災難可並非幾個月便能度過,春耕受阻,來年收成變差,大夏的國力接下來的一兩年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國內都吃不飽,占領個燕荊四州還有什麼用處?
還不如識相地還給大燕,說不得能換來兩國和平,否則就是冬日不戰,來年冰雪消融的時候,也會打上一場。
那個時候,可就不隻是歸還四州那麼簡單。就如朝堂上所言,當初大夏如何入侵大燕,逼的遷都,這會兒也會照模照樣地還回去。
樊之遠的威名應當聽說過了吧?
所謂先禮後兵,國書上如何威逼利誘都行,畢竟大燕有錢。
而大夏,卻承受不起。
燕帝看著這份奏折良久沒說話。
有時候人的天賦和才能是注定的,坐在龍椅上看著大局的燕帝會被朝臣帶偏了思路,幾句話便熱血上頭,迷失自己。
可幾乎從頭瞌睡到尾的李璃卻早就已經想到這點,另辟蹊徑,準備好了對策。
折子……
曾經的李璃有任何想法直接往明正殿一坐,兄弟倆一邊說笑著,一邊就將話說清了。
而不是這樣,一頓沒滋沒味的午膳後,一切儘在折子裡。
李璃從明正殿出來,東來和南往各領著一隻食盒,前往禁軍統領所在的班房。
李璃是這兒的常客,禁軍幾乎都認得他,一瞧見他的身影,霍小湘扯著嗓音便對著裡頭更衣的樊之遠喊道:“王妃娘娘,王爺來了,趕緊出來迎接啊!”
好大一隻“王妃”從裡麵走出來,順手將腰牌準確地扔到霍小湘的頭上,傳來一聲“啊喲”的慘叫,以及周圍的哄笑聲。
東來將其中一個食盒放在桌上,一邊打開一邊說:“諸位都還沒用午膳吧?王爺特意命禦膳房燒了兩隻雞,並幾樣小菜,冬日裡,給大夥兒暖暖身子。”
這一端出來,還冒著熱氣和油光的烤雞,那味兒真是十裡飄香,饞的周圍一個勁地咽口水。
“本來還想備酒的,不過諸位身上都有差事,就不逾矩了。”東來將小菜都取出,放在桌上,笑眯眯道。
霍小湘是匆匆趕來的,這會兒饑腸轆轆,看得眼睛都冒火,也顧不得燙手,直接上手撕了一隻雞腿,邊吃邊咋呼道:“好吃好吃,這大冬天的就該這麼吃,多謝王爺,您實在太體貼了!”
“多謝王爺!”
“咱們這叫做什麼,一人得道,雞……雞……副統領,怎麼說來著?”繼霍小湘之後,邊上的禁軍侍衛有一個是一個齊齊上手撕雞,吃得滿嘴流油。
“雞犬升天啊笨,托咱們將軍的福。”
這兒誰是雞犬?李璃覺得自個兒的文學素養已經不算高了,可跟這夥人一比,那簡直就是大家。
樊之遠抽了抽嘴角,很想把這群人給踹出去,實在太丟人,不禁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吃的還堵不上你們的嘴?”
眾人齊齊做了一個封嘴姿勢,笑嘻嘻地大快朵頤。
這邊南往提著另一個食盒走過來,顯然這份是專為他準備的。
霍小湘拿著雞架子過來一瞧,搖搖頭感慨道:“將軍嫁的也太好了,瞧這飯菜,嘖嘖……王爺,咱能蹭一口嗎?”
那邊和這邊顯然是不一樣的,就是米飯這兒都粒粒飽滿,香氣撲鼻,更逞論精致的小菜,隨便就能乾翻三大碗,不帶飽嗝的那種。
霍小湘還沒下筷子,後邊一個侍衛就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給逮了回去道:“副統領,有點眼色行不?那隻是飯菜嗎?”
“不然是什麼?”
“那是愛啊!你湊上算什麼?”邊上的一位禁軍感慨一聲,說完,大夥兒齊齊喊道,“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