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母的表現很奇怪。
驚慌之後沒多久就接受了,仿佛對於麵前人的到來顯得並不意外。
她將人迎到屋裡,對著他淡淡的說道:“你在這等一會。”
說完,便轉身進了裡屋。
宋秋學將東西放下,然後打量著四周。
屋子客廳不大,堆放了不少東西,不過看著收拾得特彆整齊、乾淨,顯然這家人就是遇到困境,也沒讓他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這時,裡屋傳來些模糊的話語聲,沒一會兒又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又等了兩三分鐘,馬母額頭帶著細汗,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坐在輪椅上的是馬父。
比起馬母的孱弱,馬父就顯得有些死沉。
望過來的雙眼中,都沒了光彩,不用多猜,雙腿截肢的事對他的打擊想來是很大,如果不是家人還在,他或許都堅持不下去。
想想也是。
馬母的病說白了就是富貴病,不能乾重活、不能太操心,隻能好好養著。
在原身那輩子,如果不是宋家突然鬨上門,馬母也不會死,馬父根不會感覺絕望,跟著一塊去。
或許沒了這件事。
這兩個好人,能一直相伴吧。
雖然會困難些,但活著總會又些希望。
宋秋學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他道:“老哥哥,我……”
“你是為了玲玲來的吧?”馬父眼裡多了些精神,他緊緊地盯著麵前人,話裡透出些悲傷,“是不是想將她認回去?我知道我們家現在的處境會拖累到玲玲,但你怎麼保證,玲玲回去之後她的日子會比現在好?”
他們要的就是一個保證。
就算不是親生,他們也是將玲玲當作親生的疼,也正是因為真的疼愛,所以哪怕再不舍得,他們也願意放手。
如果玲玲的親生父母能對她好,那她跟著回去也不是不行。
省得玲玲還沒嫁人,就得背負兩個重大的擔子。
一個雙腿截肢一個病懨懨。
這要是以後說親事,因為他們家的情況,怕是都說不到好人家吧,畢竟啊沒多少人願意接下這麼重的累贅。
宋秋學啞然。
所以,如果原身和宋家不是大吵大鬨地上門,要是哄哄騙騙的話,或許還真能將馬家的東西騙到手。
因為,馬家和宋家不同。
馬家是真心為馬玲玲打算。
宋秋學抹了把臉,他道:“老哥哥你弄錯了,玲玲的身世我也沒打算說出來,我知道你們心疼她,她心裡肯定也放不下你們,我這次上門就是來看看你們,如果有什麼要幫忙你們儘管說,我能幫一定幫。”
“你不打算認回玲玲?”馬母趕緊問著。
宋秋學苦笑,“我想認,不過這些都以玲玲的意思為主。”
馬母突然有些哽咽。
哪怕心裡做了好些準備,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她哪裡舍得送回去?
不過就是怕宋家要人,又不想拖累了玲玲,省得到時候鬨得難堪,所以才退了一大步。
現在聽著玲玲生父的話,心裡的石頭是放下一大半了。
馬父的神情也變得柔和一些,他順著宋秋學的話往下說:“可是玲玲還不知道她的身世。”
“也不用直接說出來。”宋秋學擺了擺手,“咱們兩家就當是親戚走走,時不時見個麵聚一聚就行。”
這話說的很誠懇,讓對麵兩人對他的態度也不由好了許多。
馬家兩口子做了很多心理準備。
自打出事之後,心裡壓著的事讓他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想得再好可真當那一天要發生,他們心裡就覺得揪得慌。
現在是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同時也是為玲玲感到高興。
玲玲的親生父親說出這些話,何嘗不是為她著想?
這代表著,宋家的人也是在意玲玲,就算他們真的出了什麼事,玲玲也不會孤零零一人,她還有宋家作為依靠。
三人又說了些話。
話題全都是圍繞著玲玲。
說她小時候的事兒,說她學習成績,又說她現在在工廠裡做事。
說了好一會,馬母看了看天色,她趕緊說道:“要不留下來吃飯吧?玲玲今天上白班,等會她就能回來,正好你也能見見她。”
“不了不了。”宋秋學搖了搖頭,他說著:“等下回,等下回要是方便我帶著家裡人一起來看看她。”
說著,他起身也想離開。
馬父看著地上的大包小包,連忙說著:“東西拿回去,這麼多我們可受不起。”
“對對,我們不能收。”馬母跟著說。
宋秋學笑著,“就當我給玲玲帶的,你們可不能推遲。”
兩方推脫了一下,然後宋秋學以‘逃走’的姿勢,才成功離開了馬家。
馬家兩口子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都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馬母看著滿地的東西,不由地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