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喜歡它啊。”
走近前來的卡爾·貝恩沒好氣的看著安森——明明據守陣地是這家夥的主意,結果防禦部署,分發彈藥這些工作全都是自己在乾:
“這種後膛槍有那麼好嗎?”
“這不是一句話能形容的。”
收起通條,安森自言自語的打量著橫在槍機右側,那泛著金屬光澤質感十足的槍栓,徹底無視了卡爾不屑一顧的目光。
後膛栓動步槍的好,豈是一句話能說清楚的?
當然,安森也很清楚自己手中這支“利奧波德步槍”的問題有多少——後坐力不小,槍擊封閉性不強,彈藥必須是紙殼定裝彈……
但它大大簡化了射擊流程,射速能達到一分鐘五發!
這就足夠了!
僅這一點,它就能大大提高自己在戰場上的生存幾率。
看著自己手中的這支步槍,聯想記憶中關於這個時代的認知:煙囪林立的煉鋼工廠,轟鳴作響的蒸汽機械,學院課本上出現過的差分機,駛向未知遠方的快速帆船……
每當想到這些,安森就感覺自己的前途還有一絲光明。
隻要自己能活著回到王都,一份軍事學院畢業生的完美履曆,能讓自己在任何地方通行無阻——當然,前提是不能當逃兵,而且也不能被人發現自己的某些“業餘愛好”。
一旁的卡爾·貝恩翻了個白眼,歎口氣坐下:“我再問最後一次,安森·巴赫上尉,你那個計劃到底有多少成功率?”
“或者我換個問法,得死多少人才能讓剩下的活命?”
插好通條,安森收起步槍:“我不敢說絕對,但應該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敵人也沒多想——他們的目標是突圍和求援,襲擊圍攻陣地是吸引火力的無奈之舉;現在突圍肯定是成功了,到眼下這一步已經算是賺大了。
如果敵人指揮官不想再擴大戰果,或者擔心受到太多傷亡,就有可能在和我們短暫接火後放棄,撤回雷鳴堡。”
說到這兒,安森自己都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特彆希望情況是這一種。”
卡爾點點頭,等他下文。
“第二種,就是我們之前說的——敵人會傾儘所能,攻下炮壘陣地。”安森指了指周圍,對卡爾笑了笑:
“而且,有個好消息。”
“好消息?”
“對,你沒發現這場大霧…就快要散了嗎?”
卡爾皺起眉頭,這算什麼好消息。
“霧散了,要塞裡的帝國渣滓不就敢開炮了嗎,還不用擔心炸著自己人?”
“對,霧散了,敵人就敢開炮。”安森笑著點頭:
“敵人開炮,就會被剛撤沒跑遠的主力軍察覺;主力軍察覺了,就會知道陣地還沒丟;陣地沒丟,就要組織反攻,奪回陣地;那也就是說……”
“有援軍來救我們了?!”
卡爾一臉的驚喜。
“但願如此。”
揚起嘴角的安森,目光變得十分犀利:“隻要他們回過神,發現敵人隻有一千多帝國的渣滓;隻要他們還有一個人,不敢擔丟失陣地的罪名……”
那就無論如何,也必須來救自己這些人…兩人在心底同時默念道。
下一秒,收斂了表情的安森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隻黃銅懷表,鏽蝕不堪的指針垂死掙紮的搖晃了下,然後紋絲不動的停在“六”的正中央。
看著表盤上滿是刮痕和磨損的痕跡,安森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當然了,在那之前……”
“砰——!”
槍聲在濃霧中響起,一名把身體探出戰壕的列兵慘叫著從護牆上摔下,右手死死捂著胸膛。
這聲音仿佛是某種信號——大霧籠罩的戰場上立刻響起散亂卻急速的腳步聲,零零散散的槍火開始在霧海中閃爍。
被嚇一跳的司號手立刻吹響軍號,急促的音符撕碎了炮壘陣地的死寂。
“啪嗒。”
安森合上表蓋,將銅懷表放回軍裝內側的口袋:
“得先打贏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