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克洛維王國一定會竭力奪回要塞,所以打算製造一起事故——克洛維王國的軍隊在奪回雷鳴堡的過程中,動用了魔法的力量。”
“這樣就能給秩序教會介入,乃至調停的借口;麵對教會質疑的克洛維王國將很難繼續戰爭,不得不向帝國提出議和談判。”
“戰爭將就此結束,帝國和秩序教會都能從中獲利;舊神派崛起的‘大計劃’,將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
重新坐回靠背椅,黑法師刻意的讓身體前傾,凝視著安森。
直至這一刻安森才發現,他那沒戴眼鏡的右瞳是血紅色的。
看不見瞳仁的血紅色。
“現在,親愛的安森·巴赫教友,能夠扭轉這一切並改變局勢的人…隻有你。”低聲喃喃的黑法師,透過燭光注視著安森的表情:
“為克洛維王國奪回雷鳴堡,並搶在一切都變得太晚太晚之前,將一切有可能會被秩序教會懷疑的痕跡,儘數銷毀!”
“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拯救這個世界,拯救已經危在旦夕的‘大計劃’,拯救屬於我們的信仰和過去的榮光。”
“除了你,彆無他人。”
“你…願意接下這份重擔嗎?”
我不願意,求你了,能放過我嗎?
嘴唇微顫的安森深吸一口氣,同樣表情鄭重的凝視著黑法師:
“我願意!”
“這是一個勇敢之人的回答…親愛的教友,你讓我看到了舊神派的未來和脊梁。”
黑法師無比用力的點頭,目光始終沒有從安森的臉上移開:“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到何時,舊神派都會是你最大的依仗;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竭儘所能的保護你。”
“所以不用擔心自己會孤軍奮戰,親愛的教友,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後是成千上萬為了‘大計劃’而奮鬥的,與你相同的舊神信徒們;你…並不孤單!”
被對方感動的安森微微顫抖,拚命抑製著眼角的淚花。
很好,非常好,他終於能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雷鳴堡內的帝國守軍中有一個或者幾個舊神派成員,自己必須搶在對方搞出個大新聞之前奪回要塞,並且將所有的意外掐死在萌芽狀態。
如果自己不這麼做,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安森能想到兩種。
第一種是在進攻要塞的同時,和完成計劃的舊神派撞個正著,絕對說不清楚的征召軍肯定要背這個黑鍋;
第二種是征召軍還未開始攻城,要塞內的舊神派“搶先”完成目標,認為有機可趁的路德維希準將立刻下令攻城……
無論哪個都肯定完蛋了,即便路德維希這位總主教的親兒子不會甩黑鍋,自己舊神派信徒的身份也肯定要暴露。
至於脫離舊神派…這種美好的幻想,安森在穿越的那一刻就放棄了。
所有的地下邪惡組織,都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從“前安森”找到他的業餘愛好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可能輕易離開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儘可能從對方身上獲取有用的訊息。
“今天的交談就先到這裡吧。”
黑法師的右手從燭火上掃過,所剩無幾的蠟燭隻剩十分之一左右的樣子。
“親愛的教友,相信你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準備和接下來的行動,我會等待你的好消息的。”他稍稍壓低帽簷,沉聲開口道:
“在正式結束之前,你還有沒有什麼想知道的問題?我保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真的,那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名叫什麼嗎?
安森很是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戰戰兢兢的看向對方:
“尊敬的黑法師閣下,請問您知道‘奧古斯特’這個姓氏嗎?”
挺起腰身的黑法師微微頷首,像是陷入了沉思。
表情平靜的安森,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奧古斯特…聽上去是個很傳統的克洛維姓氏。”黑法師沉吟一聲,微微低頭看向安森:
“你是怎麼知道它的?”
“記不太清了,隻是隱約有印象似乎被誰提及過。”
安森露出些許困惑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符合“前安森”那種陰謀論狂熱者的形象:“您知道,這是個很傳統的克洛維姓氏;許多傳承多年的古老家族,都與曆史真相有所涉及。”
“有道理。”黑法師點點頭:
“這個問題我會去調查,儘快給你一個比較準確的答複;另外如果還有關於雷鳴堡的情報,也會儘可能第一時間通知你。”
他應該不知道莉莎·奧古斯特的事情,當然不排除對方掩飾的很好…安森點點頭,帶著些試探的口吻問道:
“那麼…黑法師閣下,請問如果我臨時有事向您彙報的話,該怎麼通知您呢?”
愣住片刻的黑法師,很快輕笑一聲:
“不用擔心,待到這次的事情過去後,我自然會來找你——在那之前記得時刻留心桌上的信箋,我會儘可能為你提供一切幫助的。”
安森趕緊點頭。
很好,這就說明對方雖然就在自己附近,但並沒有時刻監視自己的能力。
“當我們下次再見麵時,親愛的教友,希望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施法者了。”
溫文爾雅的黑法師舉起右手,掐滅了快要燃儘的燭火。
瞬間,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恍惚間恢複理智的安森眨了眨酸澀無比的眼睛,發現自己仍躺在床上。
泛著硝煙味的晨霧吹拂著帳篷的門簾,將一縷刺眼的光線攝入他的視野,讓頭痛欲裂的安森從睡夢中清醒,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漆黑一片的帳篷。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