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區,聖艾薩克學院,夜。
濃重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克洛維城午夜的星空卻依舊稀疏對於這種現象,一些非教會學院並且有良心的學者認為是王都周圍大量的工廠和過度燒煤導致的但銀行家、貴族和工人們對此有著明確不同的觀點。
望著夜空中僅剩的幾顆星星,抽著煙鬥的布洛恩拽上了窗簾,將一封匿名的信箋塞進上衣的內側口袋他慢步走到還亮著台燈的書桌前,取過一張信紙和拆信刀,用刀尖在右手大拇指上輕輕劃開道傷口。
“滴答、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在信紙上,凝視著那昏黃燈光下妖異的紅,年輕學士冰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迷離。
“唯有黑暗方顯光明。”
隨著他輕柔的呢喃,信紙上滴落的鮮血像是活了過來:一顆顆“鮮活”的小血珠,猶如蠕蟲般在信紙上開始遊走,逐漸彙聚成上一下二,三個圓環組成的原初符文。
布洛恩閉上了眼睛。
呼
待到他再次睜開眼睛,帶著瘦高禮帽和單片眼鏡的“黑法師”已經端坐在他麵前。
“教授。”
年輕學士十分自然的站起身,對著麵前的身影謙恭行禮,將懷中的信雙手奉上,然後一言不發的坐回自己的椅子。
黑法師將接過的信封在二人中央的紫色蠟燭上點燃,伴隨著信紙化為灰燼,單片眼鏡下露出了些許笑意。
“我們的安森巴赫同學,依然擅長給人帶來驚喜。”黑法師緩緩開口,手中落滿了散發著餘火的灰燼:
“看來我還是小瞧他了能用十九天攻陷雷鳴堡的人,對局勢的把握和情報的理解,已經超出了學生的水準。”
“我不明白。”布洛恩搖搖頭,完全沒意識到這封信的含義。
在他看來這次安森巴赫的任務基本上算是失敗了:不僅沒有找到大魔法書的下落,更沒有找到德拉科維爾特斯的線索。
唯一成功的就是吸引了審判所的注意力,讓他們進一步對安森巴赫放鬆了警惕,同時認為黑法師的注意力仍在王都內的大魔法書上麵。
“差分機這就是這封信裡唯一重要的東西。”
黑法師開口為自己的學生解釋道:“安森巴赫他已經知道了克洛維大教堂保存的大魔法書的真麵目,以及我委派他接近弗朗茨家族的真正目的。”
“匿名寄信大概是因為審判所的監視,同時委婉的提醒你近期最好不要主動和他見麵機會成熟的時候,他會主動來找你的。”
“那何時算是機會成熟的時候?”思緒一頓的布洛恩問道。
“局麵混亂到足以讓他盜走克洛維大教堂的大魔法書,並且使用聖艾薩克差分機的時候。”黑法師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的讚歎:
“也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時刻!”
話音落下,年輕學士微微睜大了驚訝的眼睛。
驚訝過後,他的表情立刻就轉變為緊張。
“這麼說現在的安森巴赫已經完全弄清了您的目的,這豈不是很危險?”
“危險?不會。”
黑法師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測:“親愛的布洛恩,安森巴赫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學生,又怎麼可能會害我呢?”
“更何況即便朝最差的情況思考,他是一個處心積慮想要殺死我的叛徒以克洛維大教堂和求真修會現在的實力,無非能讓我稍微有一點點損失罷了。”
望著坐在麵前的教授,布洛恩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眼下的克洛維大教堂和在宗教審判所,依舊隻將梅斯霍納德教授當做四階到五階之間水準按照秩序教會的標準,這個階段的施法者依然隻是“需要警惕,監視,在有機會的情況下將其逮捕或擊殺”。
他們並不清楚,教授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導師”的水準,並且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充足的準備和資料,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開始向“使徒”的層次發起衝擊!
區區大教堂和一個小小的求真修會,已經無法對梅斯霍納德構成實質的威脅了。
“最近通過對奧古斯特家族的研究,我獲益良多。”黑法師突然轉移了話題:
“雖然隻是一些沒有佐證,十分片麵的猜測但在搜尋了大量的資料研究之後,我發現曆代關於使徒數量的記載,都是十分接近的。”
“例如血魔法的使徒,似乎從未有超過三個的情況,這是否意味著什麼呢?”
“您的意思是”布洛恩立刻跟進道:
“使徒的名額是有限的?”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奧古斯特家族的使徒才會隕落除了另一個使徒,我想象不到還能令他們消亡的存在。”黑法師微微頷首: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並不會導致整個家族被抹殺的一人不剩即便是在以血脈家族為核心的古代施法者之間,這種趕儘殺絕的行為也太可疑了。”
“不對,一定還有彆的理由,更重要的理由導致他們必須這麼做比如說血脈之間的影響,也許達到使徒級彆後自身的存在會產生另一次質變,可以將力量遺傳給某個後代,導致另一個使徒必須消滅潛在隱患”
望著自言自語的黑法師,布洛恩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像這樣的情況,他在過去的數年間早已見怪不怪。
十分鐘後,黑法師從深思中逐漸清醒過來,略有些疲憊的看向布洛恩:
“總而言之,接下來的幾周我會繼續搜尋關於奧古斯特的文獻你繼續協助安森巴赫,尋找可以取得大魔法書書的時機。”
“最後,記得督促我們親愛的資助者們,讓他們明白必須要加快城市公共管理法案的進度,儘快在樞密院達成執行協議隻有克洛維城保持活力,才能讓這場戰爭更久的持續下去!”
“明白。”布洛恩微微頷首:
“一切為了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