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安森的表情,一下子啞然失笑的年輕侍者立刻收斂了表情:“抱歉,是我沒有解釋清楚,讓您產生了誤會。”
“這封信不是給您,而是您的房東的。”
“房東?”
安森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回過神來他說的是博格納太太,也就是老紳士的前妻。
自己能在博格納太太那裡租到房子,靠的還是老紳士給的介紹信呢!
“出於某些特殊的,難以啟齒的緣由,子爵無法和那位尊貴的夫人在正式場合見麵但他一直很關心她的生活水平還有健康狀況。”
年輕侍者歎息一聲:“這封信隻是子爵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心,以及些許未能儘到責任的補償正是出於對您個人品德的絕對信任,子爵才會委托您將它送給那位夫人的。”
“也請您為子爵帶一句話,他一直在掛念著她,一直在掛念著。”
短短幾句話和年輕侍者充滿了惋惜的神情,安森已經能腦補出幾萬字的苦情劇了。
“我一定,一定。”
模仿著上輩子記憶中自己看過的那些角色,帶著真摯眼神的安森接過那信封,仿佛有千鈞重量般放在了自己上衣內側的口袋,邁開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博格納宅邸。
坐在顛簸的出租馬車車廂內,看著和往常一樣在座椅上睡著了的少女,安森深深吐了口氣,打開那隻黑色手提箱。
箱子內整齊的堆放著六冊有些陳舊的手抄本,一隻眼鏡盒,一隻木質首飾盒,一隻石楠木墨綠色細長光麵煙鬥。
這些就是博格納子爵給自己的“頭款”。
帶著些許好奇心,安森首先打開了眼鏡盒,內裡的綢緞上躺著一隻精致且小巧的單片眼鏡,純金的圓邊鏡框上刻著一串造型繁瑣的字符。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眼鏡,綢緞下壓著一張細長的字條:
匿名眼鏡:一位五階黑魔法施法者的傑作,眼鏡被施加了一種範圍性心理暗示型魔法,令周圍人下意識忽視戴著它的人,即便從麵前經也會渾然不覺眼睛邊框銘文源自聖徒曆五十六年一位魔術師:最醒目之人即為最隱蔽之人。
這倒是個不錯的能力安森眼前一亮。
雖然在老紳士將箱子拿出來時,他就大概猜到這些很可能是子爵的私人藏品,為了避免在審判所調查時被發現,才當成報酬塞給自己但隨手就能拿出魔法物品,還是有些出乎安森意料的。
看來在克洛維王國的貴族圈子裡擺弄魔法道具,研究舊神派還是挺常見的私下活動啊
正當安森忍不住繼續打量掌心的單片眼鏡的時候,卻發現字條的背麵還有一行小字。
該物品主人曾在聖徒曆八十八年,試圖闖入秩序教會金庫被就地格殺,證實該物品對四階乃至以上施法者,和擁有洞察類血脈之力的天賦者無效。
“”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安森將眼睛放回盒子內擺好,拿起了另一隻看起來就十分精致的首飾盒,輕輕撥開盒子鎖上的銅扣。
放在盒子內的,是一隻鑲嵌有黃水晶的純銀戒指。
酒侍之戒:一位不知名血魔法施法者製作的道具,在受傷或中毒的情況下用黃水晶一端刺破皮膚,能迅速修複或阻止毒素擴散,並且有效抑製疼痛,每十二個小時可以使用一次。
嗯,同樣是很實用的能力,而且也很符合血魔法的風格安森點點頭,這次他沒有立刻高興,而是翻過來看向紙條的背麵:
該物品對嚴重大出血和致命傷無效,對魔法類毒素無效戒指本身的使用次數屬於一個基本定量,未達到峰值可以重複使用。
非常合理,唯一的問題就是它對中毒的判斷到底是什麼程度的,是隻有化學品類中毒,還是說金屬和氣體類中毒也算,各種類型的抑製效果又有什麼差彆自己是不是找個機會,在某個倒黴蛋身上試驗一下?
忍不住開始發散思維的安森,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第三件物品煙鬥上他輕輕拿起煙鬥,細長的紙條被塞在了鬥口中:
蒸汽煙鬥:一個咒法師的玩笑之作,可以瞬間製造籠罩二十平米空間封鎖視線的煙霧他也為自己的玩笑付出了代價,在一次意外的搶劫活動中與劫匪一起被鉛彈打死因為衛兵們完全看不見他。
打量著手中精致無比的煙鬥,安森在心底為那個咒法師默哀了一秒鐘。
除了魔法道具,剩下六冊手抄本也全部都是與舊神派有關的內容,安森甚至看到了之前梅斯霍納德送給自己的三舊神研究按照宗教審判所的標準,每一本都夠體驗一次“蒸汽浴”的。
這三件道具雖然同時涵蓋了三大魔法體係,但在屬性和使用功能上全都偏向於自保或者隱藏一類的功能,隻有“蒸汽煙鬥”勉強具備一點點攻擊性,如果用煙霧嗆死人也算攻擊性的話
再加上之前安森所有碰到或者親眼見過的魔法道具,幾乎無一例外都屬於這一類,唯一具備威脅性的隻有舊牆街,布洛恩手中的“死亡號角”藥劑。
這是否意味著某種程度上的“潛規則”?
秩序教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默許有這種無殺傷性的魔法道具和文獻私下存在,但對具備攻擊性的道具或者藥劑,動搖秩序教會統治權的資料則會堅決鏟除?
之前科爾多利安也曾經在一次閒聊的時候提到過,審判所對三階以下的施法者是可以偶爾“寬宏大量”的,也就是說隻在這個水平之下的施法者,並不會被秩序教會視為威脅?
如果以這點作為論據,那麼“黑法師”的問題又該怎麼解釋?他們已經知道梅斯霍納德的真實身份了,卻依然遲遲沒有動手又是因為什麼?
危險度太高?沒有引起騷亂?有彆的勢力在阻撓?
合上手提箱,安森漫無目標的隨意猜測道。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睡在座椅上的莉莎也揉揉眼睛,打著哈欠爬了起來,奇怪的看著有些陌生的車窗外:“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們嗯在一個可以把莉莎變成小公主的地方。”
“小公主?”
這是莉莎沒聽過的詞彙。
“就是可愛少女的意思。”
微笑的安森牽著莉莎的小手,朝馬車外的老阿爾弗雷德裁縫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