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你們想被那些暴徒撕成碎片?!”
強作鎮定的法比安用怒聲嘶力竭的咆哮掩蓋著他的恐懼,被罵了一頓的士兵們如夢初醒,舉起步槍在街壘後組成單薄的兩列橫隊。
“依次射擊,目標正前方,全體都有開火!”
零散且不間斷的槍聲在街壘後炸響,街道中湧動的人潮不斷傳來淒厲的慘叫和倒下的身影士兵們連瞄準都無需瞄準,擁擠的人潮讓他們手中的燧發槍發揮了至少百分之二百的戰鬥力,槍聲響起就必定有一個乃至兩三個身影倒下。
但這並沒能擋住不斷向前移動的人潮,隻是讓他們的速度稍微放緩了一些,甚至連“放緩”也僅僅是暫時的,甚至都沒有給近衛軍鬆口氣的餘地,沉默的人潮就重新加快了步伐碾壓著同伴的屍體,將口吐血沫的瀕死者踩在腳下,不斷的前進。
街壘後的近衛軍仍在不斷的開火,像割麥子一樣收割著前進者的生命,但黑暗中走出的人影源源不儘,甚至還有零零星星,舉著火把與煤油燈的身影加入這片浪潮中。
“對麵的人,我以國王的名義命令你們停下,交出你們的武器和首領,等候處置!”
寒風中站在街壘後的法比安少校仍舉著喇叭,對著黑暗中的人潮聲嘶力竭的呼喊:
“聽到沒有,停下來!膽敢繼續抵抗的暴徒,王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聽到沒有,我在命令你們停下!”
“都不想活命了嗎?!”
竭儘全力的,有些沙啞的怒吼聲,越來越透著絕望。
士兵們一片恐慌,完全靠著紀律和服從慣性繼續向對麵開火。
“少校,派人去求援吧!”一個忍無可忍的士官衝過來,對著麵色慘白的法比安少校吼道:
“再這麼等下去,我們肯定就”
“轟!”
士官話音未落,一束流轉著金色光芒的火球從黑夜的人潮中射出,精準的命中了他的腦袋。
劇烈的爆炸聲中,被火光覆蓋的腦袋在法比安少校的視線中膨脹著炸開,混雜著各種顏色的液體從上到下噴了他一身。
周圍的士兵們紛紛被聲音和火光吸引,停止了射擊回首看來。
望著那一雙呆呆的眼睛,法比安少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漿,他先是瞥了一眼躲在人潮中的施法者,隨後鎮定自若的看向士兵們:
“諸位,普雷斯士官說的很對,所以我打算遵循他的建議”
“咱們撤!”
話音未落,他直接扔下喇叭,扭頭就朝馬車的方向狂奔一群近衛軍們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後狼狽到連隊形也不要,亂成一團跟著少校跑路的方向逃命。
幾乎就在他們慌張撤退的同時,黑暗中的人潮爆發出了激烈的呼喊,如同狂奔的浪花,轉瞬之間將擋在麵前的小小礁石拍成了碎片。
類似的情景幾乎發生在每一個近衛軍用於封鎖外城區的街壘麵對人數是自己十幾倍,幾十倍的暴徒,多數隻有半個排的近衛軍根本不可能有堅持到底的勇氣,更不可能真的擋得住他們的腳步。
想要徹底封鎖外城區和內城區之間的通道,至少需要四千到五千人上下的兵力,並且配備充足的彈藥,穩固的街壘和防禦工事,以及一定數量的火炮才能辦到。
近衛軍當然有這個實力,但問題在於過去幾天的暴動極大的分散了他們的兵力,大大小小的連排級單位像胡椒粉一樣灑在了整個內城區所有的街道維持治安最後用於封鎖外城區的兵力連五分之一都沒有,火炮和防禦工事更是根本不存在。
當第一個封鎖街壘被暴動者攻破之後,整個薄弱的封鎖線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倒塌麵對同時從兩麵甚至三麵包抄圍攻上來的暴徒,多數近衛軍也隻有撤退這麼一條路可選。
更有甚者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在四麵包圍中絕望的打光了最後一枚子彈,嚎叫著挺起刺刀撲向暴徒們發起反衝鋒猶如大海中的浪花,悄無聲息的沒有了蹤影。
三月一日,淩晨四點五十五分當第一時間果斷跑路的法比安少校,向他遇見的第一個高階軍官彙報情況時,整個封鎖線已經全線失守。
這樣一個誰也擔不起責任的壞消息,以驚人的高效率從前線傳到了奧斯特利亞宮卡洛斯二世剛剛睡著,就被近侍一句話從妻子的枕邊喊醒。
“這是怎麼回事?!”
氣氛壓抑的聖杯大廳內,衣衫不整的卡洛斯二世對著滿頭大汗,強作鎮定的近衛軍司令官咆哮:
“昨天下午你告訴我,近衛軍已經徹底控製了局麵,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結果二十四小時不到,你又告訴我數以萬計的暴徒已經攻破了封鎖線,正在像老鼠一樣湧進整個城市!”
“他們是誰,有多少武器,是誰指使的,想乾什麼我忠心耿耿的近衛局司令官,你需要立刻給我一個不把你交給樞密院和法官的理由!”
國王的怒火讓軍裝筆挺的司令官低下頭,被訓斥的羞恥讓他漲紅了臉,拚命在心底組織著語言,緩緩開口道:
“尊敬的陛下,這幾天在鎮壓暴動的過程中我打探到了一些重要的情報,這場規模前所未有的暴動,極有可能是城內舊神派組織的陰謀!”
“另外,我們抓到了一個在逃已久的逃犯,自稱有辦法平息這場暴動,隻要陛下願意見他一麵。”
“他的名字,叫德拉科維爾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