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預料,會議在十分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
全程所有的軍官一句話不敢說,甚至連最後的舉手表決都跳過了;卡爾·貝恩前腳宣布散會,他們後腳就紛紛離場,急不可耐的朝軍營餐廳跑過去。
目送軍官們離開,麵無表情的參謀官反鎖房門,直接坐到安森旁邊,右手握拳“砰!”的砸了下桌子。
被嚇到的安森和莉莎同時驚醒,動作一致的先是警惕的觀察周圍,然後謹慎的回頭,看向房間內除了二人之外唯一的活物——卡爾·貝恩,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開飯了?”
“你乾什麼呢你?”卡爾抱著肩膀質問道。
“乾什麼?”
安森眨了眨純潔的眼睛,臉上寫滿了無辜:“我什麼也沒乾啊——對了,莉莎可以作證!”
兩人同時扭頭望去,半醒未醒的女孩兒打著哈欠,小腦袋像鐘擺似的上下晃蕩了兩下,張開的嘴巴發出“嗯嗯”的聲音,唇角還溢出了些許晶瑩。
然後“噗通!”一聲,腦袋栽在桌子上——又睡死過去了。
十幾秒後,會議室內響起了莉莎“噗噗噗”的呼嚕聲。
“所以我才問你——到底在乾嘛呢。”頭又扭回來的卡爾壓低了嗓門,朝安森瞪著眼睛:
“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我說什麼,你不是把能說的都說了嗎?”
同樣啞著嗓子的安森仍是一臉無辜:“而且你說的都對呀!”
“我說的都對……”卡爾差點兒背過氣去,他拚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一臉崩潰的看著安森:
“我的副司令大人,我這是在拆你的台呢!你明不明白?!”
安森皺著眉頭:“不明白。”
“那我是乾什麼的,你明不明白?!”
“風暴師的參謀長。”安森想了想:“兼我的副官。”
“對啊,我是你的副官,兼任參謀長而已;而我現在當著全體軍官的麵,把你的計劃批得一無是處!”
“有嗎?”
“當然有啊!”卡爾眼睛一瞪:
“而我這麼做的目的,是讓他們知道我不再隻是你的副官,還是風暴師的參謀長。”
“哦原來是這樣。”安森恍然大悟:
“那我損失什麼了?”
“你損失了……”卡爾怔了下,突然語塞。
對啊,這家夥有什麼可損失的?
安森認真思考了十秒鐘:“一份…不怎麼完美的計劃書?”
卡爾·貝恩:“……”
“我的參謀長大人,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安森逐漸收斂了尷尬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盯著卡爾的眼睛:
“我讓你當上風暴師的參謀長…這不施舍,也不是收買,而是我真的認為你有這個水平,去管五千人的死活。”
“你要是真覺得隻有這麼乾,才能讓他們明白你不是我的傳話筒,在這幫渣滓麵前樹立威信——做就是了,不用問我怎麼想,因為我真不在乎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
卡爾默默的看著他,抿起了嘴。
“我在乎的,隻有一件事……”緩緩舉起右手的安森,將食指頂住太陽穴:
“活下去,儘可能讓更多人活下去,然後打贏這場瀚土戰爭。”
卡爾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輕輕蹙眉:
“……那是兩件事。”
“彆摳字眼,這個不重要。”安森有點兒不耐煩的衝他擺擺手:
“總之你現在是風暴師的參謀長,那就乾參謀長該乾的事情——彆在意彆人怎麼想,更彆在意我怎麼想;我們這是個征召兵團,打完這一仗就要解散,你討好誰呢?”
“解散?”卡爾目光一凝,意味深長的盯著安森的表情:
“你費這麼大心思,不惜違抗總主教的親兒子也要拉出來一支隻服從你的部隊,就為了打贏之後把它解散掉?”
“沒辦法,本錢太少啊。”
安森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我不是路德維希·弗朗茨,沒那麼多錢承包一整個步兵師。”
“你是怎麼打算的?”
“這要看我們能在瀚土掙多少了——掙得夠多,那就儘量承包一個步兵團去西線戰場;我現在是上校,哪怕進了正規軍也得失擲彈兵團團長或者步兵師的副師長,還有上升空間。”
“那要是賠得很慘呢?”
“東部要塞,或者去北方殖民地,總之越偏越遠越好。”安森攤攤手:
“西線戰場有戰功但沒油水,我這種不受陸軍待見的弗朗茨派係成員,大概隻能輪得上臟活累活;要是手裡再沒有足夠的存款,怕是連半年撐不過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跑遠一點,去殖民地碰碰運氣呢。”
“……您這是不是過於現實了?”卡爾忍不住道。
“暢談夢想之前,手裡總要有存款和不動產才行。”安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