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登巔塔已經被你們攻陷了?!”
死死盯著眼前這個自稱是“風暴團第一步兵營營長”的家夥,艾登大公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這個過於平凡的單詞來形容了。
身為瀚土西大門的“看門人”,登巔塔究竟有多堅固沒人比他更清楚——堅固無比的胸腔,多如繁星的射擊孔和三角堡,能抗住二十四磅實心彈的主堡壘……
就算狂妄如帝國人,也是動員兩萬大軍前後夾擊,騙開一側城門後完成突破,前前後後還花了三天時間才徹底把她攻占下來。
現在,眼前這個據說連一千人都不到的克洛維步兵團,居然自稱他們已經把登巔塔攻下來了,而且……
“就在昨天?!”
“正是!”
被派來傳話的上尉營長扯高氣揚,得意的連發梢都翹起來了:“事實證明,帝國人真的是在虛張聲勢——能容納一萬人的要塞,居然隻有兩千多出頭的後勤人員。”
“沒有武裝,沒有崗哨,連最起碼的警惕性都沒有。”
“我們團摸到附近,等到天黑之後非常順利的就混進了要塞,擊潰了一丁點零星的反抗,把那幫惡心的混蛋統統關進了城堡地牢裡。”
回想起城堡內那些屠殺的痕跡,散發著惡臭味道,白骨堆砌成山的屍體坑,上尉營長的臉上露出了作嘔的表情:
“另外…我們還找到大量帝國遠征軍的軍需物資;詳細的沒數,大概有一萬箱步槍,二十門各種型號的火炮,外加兩個倉庫的補給和半個倉庫的彈藥。”
艾登大公目瞪口呆。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團長派我來的目的,是希望您儘快派一支部隊前來接管登巔塔,外加那些物資。”洋洋得意了半天的上尉,終於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
“您知道,我們團隻有不到一千人,根本守不住這麼大的要塞。”
緊皺著眉頭的艾登大公沉默了半天,在遲疑了整整一分鐘後才終於開口:
“……你們團長還說什麼了?”
“呃……”上尉怔了下,努力回憶著法比安臨行前的囑托:“團長還讓我提醒您,您對麵的敵人很可能也隻是個幌子——他們隻有不到六百名騎兵,根本就不是帝國遠征軍的主力。”
“真正的‘帝國遠征軍’…很可能還在圍攻荒石堡要塞,或者正在某個地方和克洛德·弗朗索瓦陛下交戰;他們利用了您的謹慎,將您和兩萬英勇的艾登戰士隔絕在決定瀚土命運的戰場之外。”
“因此如果您還打算在這場戰爭中展現出真正的實力,那就請不要再等什麼命令和指示了,儘快東進吧!”
“如果,一切都還沒有太晚的話……”
上尉用無比凝重的口吻沉聲道。
……………………
“敵軍來襲——準備迎戰!”
“第…六十四次!”
伴隨著轟鳴的炮聲和卡爾·貝恩聲嘶力竭的叫喊,圍攻荒石堡的帝國遠征軍又一次化作藍白色的潮水,向已經殘破不堪,被火光和黑煙籠罩的要塞席卷而來。
攻城戰又開始了…而且是全線壓上。
麵對近乎是生死關頭的戰鬥,“誓死守城”的後備軍團不出所料的展現出了極為低下的士氣和戰鬥意誌,幾乎隻要帝國線列步兵們頂住幾輪齊射,在防線的某個位置撕開一個突破口,整道防線就會迅速爆發連鎖反應,接二連三的崩潰。
但在卡爾·貝恩眼裡,這並不是真的因為這些“雜牌”的炮灰們缺乏勇氣,某種意義上甚至剛好相反。
第十一天的戰鬥,他親眼看到一個米斯特騎士帶著自己僅剩三四百人的步兵團,在被十二磅爆破彈炸開的,毫無意義的缺口竭力死守,最後全團陣亡——而前一天還是這幫人,被十幾個突襲的帝國擲彈兵嚇得全團潰逃,裹挾著讓整條戰線都差點兒崩潰。
他們不缺乏勇氣,也真的不怕死;他們缺少的是紀律…還有經驗。
在過於殘酷的現實麵前,卡爾已經放棄了反攻和壓製敵人的幻想——撤下外圍防線全部的火炮,一旦敵人開始攻城,最外圍一道防線的軍隊在打完四輪齊射後立刻撤退,退守有炮兵掩護的第二、第三道防線。
這幾乎等於將戰鬥主動權完全交給敵人,但卻能利用荒石堡內部複雜的結構和城牆的阻礙,限製帝國精銳的炮兵和白刃戰優勢,防止組織度薄弱的後備軍團被成片成片的擊潰。
最重要的是,這麼做可以少死人。
少死很多很多人。
望著對麵密密麻麻的帝國線列步兵,如同群蟻般席卷而來,雙眼布滿血絲的卡爾非常懷疑,自己這麼做究竟是救了自己身後將近三萬人的後備軍團,還隻是讓他們在臨死前多痛苦了一會兒。
就在昨天,一個險些衝破了防線的帝國擲彈兵揭曉了整整困擾了他十幾天的困惑——早就該彈儘糧絕的帝國遠征軍,究竟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答案就在那個帝國士兵手中的利奧波德步槍上。
擊敗了克洛德·弗朗索瓦的帝國遠征軍,從潰退的四萬瀚土軍團手中繳獲了大量的補給。
當然,考慮到當時瀚土軍團的出擊十分倉促加上戰鬥導致的損失,這些物資不會有很多——但哪怕隻有四分之一,也足夠讓一個不到兩萬人的軍隊以較低的消耗,再堅持戰鬥十幾天了。
而自己…還有這幫信了自己的鬼話,真的以為會有援軍的後備軍團炮灰們…還能再堅持十幾天嗎?
支撐著疲憊身體的卡爾扭過頭,看向身後那一張張蜷縮著躲在掩體和火炮後麵,麻木中還透著幾分驚恐的臉龐。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絕望的。
“堅持住,敵人就快撐不住了——撐過這一輪,援軍…援軍就會來救我們了!”扯著沙啞嗓子的卡爾還在拚命乾吼,呼喊著連他自己都不信的鼓勵的話。
然而他不知道的,援軍其實已經來了…而且就在城外。
………………
“呲鎯——!”
緊握著刀柄的萊昂·弗朗索瓦咬著牙,強忍著怒意死死盯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騎士:“給我讓開!”
“不行!”
被刀架脖子的圖恩騎士看著順著刀身流下來的紅色,艱難的拒絕道:“荒石堡外圍現在全都是被帝國遠征軍控製的陣地,光我們看到的騎兵就已經超過三千!”
“如果您現在進攻,我敢保證您還沒有碰到荒石堡的城牆,我們這三千人就會被帝國人殺得一乾二淨!”
“是嗎?”萊昂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怕死?!”
“萊昂·弗朗索瓦少爺!”圖恩騎士激動的喊出了聲,硬頂著脖子上的刀刃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