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可以試試看(1 / 2)

狂風在咆哮。

磅礴大雨伴隨著陣陣驚雷傾瀉而下,如墨水似的雨點攪動著沸騰起來的水域,不間斷的掀起夾雜著乳白色泡沫的浪花,再重重摔得四分五裂。

洶湧的海潮之中,出現了一個無比渺小的身影,入浮萍般在下翻湧的巨浪間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像暴雨中的小舢板,一個浪頭就會粉身碎骨。

但若離近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滔天的巨浪,在碰觸到這小小身影前就會無聲無息的湮沒;仿佛是看到獵人步步緊逼的鬣狗,在不斷後退的同時汪汪犬吠。

那是一位少女。

看去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略顯成熟的藏青色帝國式長裙,緊身的吊肩式無袖衣,和層層疊疊的襯裙倒是把她稚嫩的一麵展露無遺;藏在披散的淺褐色卷發下的,是一雙鑲嵌在白皙麵頰猶如綠寶石的眸子。

少女把玩著手中精巧的遮陽傘,猶如在花園長廊間漫步般;可愛的矮跟鞋將狂暴的海水化作宮殿大廳柔軟的地毯與瓷磚,一蹦一跳。

“這可真是…盛大無比的歡迎儀式啊。”

笑靨如花的少女將陽傘緊貼在露出的鎖骨,對著如瀑的暴雨讚歎道:“讓人家受寵若驚呢。”

轟——

話音落下的刹那,慘白色的驚雷從天而降,在沸騰的海浪中炸開巨響。

不為所動的少女,繼續一蹦一跳的向前邁步;呼嘯的狂風不斷撕扯著她嬌小的身軀,卻連她手中精致的陽傘也動彈不得,甚至連她精致的卷發也無法碰到。

“哎?”

少女驚訝的看著腳下平靜的海水,不知何時已經淹沒了她的鞋子,仿佛有什麼力量想要將自己拽進那深不可測的海底。

不…不是要將自己拽進去,而是有什麼東西正試圖……

出來。

轟——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墜落在翻滾升騰的海水中。

舉著小陽傘的少女停下了腳步,好奇的大眼睛很認真的看著腳下的海水,翻騰的巨浪突然開始如同旋渦般卷動起來,將兩側的海浪推得越來越高。

轟——轟——轟——

閃電接二連三的不斷落下,在海麵組成一道圓環,將浪花卷起的旋渦包裹其中。

幽藍色的光芒從大海深處溢出,那仿佛是某種凝結成實體的惡意不斷向外肆意蔓延,連帶著整個水域都變得充滿了難以名狀的不安,仿佛在被另一個層麵的存在窺視,操弄,引誘,散布無法訴說的恐懼與憤怒。

少女依然微笑,溫婉賢淑的站在已經淹沒自己小腿的海水中,靜靜凝視著那充斥著詭異的海底。

就像是登門造訪的客人,在等待主人的迎接。

很快,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變化…那瘋狂敲擊著鍵盤的雨滴,擂起鼓聲的巨浪,呼嘯的狂風在雷鳴的琴弦伴奏下高聲吟唱,彙聚成打開另一個世界大門的樂章。

其名為…幽淵之海。

漆黑的大門被打開了,伴隨著映照在少女身的綠光,那深不可測的大海儘頭傳來了祂的呼聲:

“盧——恩————!!!!”

………………

轟——

炸裂的驚雷照亮了被暴雨席卷的大海,嗚嗚作響的狂風卷動著下起伏的波浪;整個克洛維艦隊在一一個又一個浪頭間下起伏,猶如翻山越嶺般。

迎著包裹了雨水的海風,神色凝重的威廉·塞西爾站在舵手旁,望著甲板正在水手長,大副和二副指揮下手忙腳亂的水手們。

“艦長,快回到船艙裡去吧!”

死死把持著船舵的舵手大喊道,灌進嘴裡的風浪讓他必須拚了命才能發出一點點聲音:“甲板太危險了!”

對於這位“艦長大人”的身份,整個王冠號全體船員都是一清二楚,作為塔羅·塞西爾準將部下的他們,非常明白自己老司究竟想乾什麼。

而他們的任務就是配合老司,讓“艦長大人”穩穩當當,毫發無損的指揮著王冠號回到北港。

“為什麼沒有事先通報?”

扶著三角帽和腰間的劍柄,麵不改色的威廉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想法:“就算是因為出現的太突然來不及躲開,至少也能提前做好準備——為什麼了領航員沒有事先通報?!”

“不清楚,大概他也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吧?”

“不可能!”威廉斷然否決:

“如果是普通巡洋艦的瞭望手,說不定真的是看錯了;但這裡可是王冠號,你們全都是追隨過我父親很多年的老水手了,怎麼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隻有一種可能——這並不是普通的風暴,所以才導致了領航員無法事先作出警告,因為發生的情況完全違背了他所掌握的常識!”

話音落下,舵手瞬間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您、您是說……”

神色凝重的威廉和舵手四目對視,握著刀柄的手在微微顫抖。

“轟——!!!!”

驚雷在二人頭頂炸響,映照出兩張充滿了恐慌的臉孔。

不等威廉再說什麼,甲板突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即便隔著層層雨幕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啊啊啊啊……那、那不是……”

“彆愣在那兒了,快來人幫我一把!”

“瞭望手,瞭望手在哪兒?!”

“愛德華!愛德華…他…他怎麼……”

愛德華?!

聽到領航員名字的威廉來不及思考,連忙扭頭看向騷動聲傳來的方向。

然後…他愣住了。

慌亂的甲板,穿著海軍製服的瞭望手愛德華被一根長長的纜繩倒吊在主桅杆;繩子緊緊纏著他扭曲到不成形狀的右腿,凹陷的胸膛,翻轉的右臂和脖頸。

被雨水一遍遍衝刷的身體懸掛在半空,隨起伏的風浪“輕輕”拍打著桅杆。

啪,啪,啪……

粘稠的血漿從碎裂的後顱中湧出,噴灑在王冠號的船帆。

威廉呆愣愣的看著那抹很快就被雨水衝刷一空的猩紅,不敢相信那個愛德華,那個自己那麼尊重的愛德華叔叔,竟然會無法在濕滑的甲板和桅杆維持平衡,失足被纜繩活活勒斷全身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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