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和重組,二者的區彆隻有一個字,但實際意義卻是天差地彆。
前者是要徹底推到重來,徹徹底底的摧毀前者再弄一個新的,中間極有可能包含各種鏟除異己與反攻倒算,結果究竟是什麼樣完全歸掌權者說的算,每個人都自身難保。
而重組就是在原有架構上進行一定的調整,很可能會有權利大小的區彆,某些人的地位可能要出現一定範圍內的調整,但大體上是不變的最起碼議員的席位還能保得住。
很明顯,白鯨港議會的議員們完全能聽出這其中的區彆,這從他們眼神中的驚喜和臉上的笑意就能看得出來,大廳內不少角落還爆發出了激動的歡呼聲。
對不少議員而言,他們要的也就是個頭銜而已。
擁有五百名議員的白鯨港議會早已不僅僅是個自治機構,更是一種象征擁有這個頭銜你就是本地名流,是受大家尊敬的大人物,是“自己人”。
沒有這個頭銜,無論再怎麼有錢有勢,你也是個“局外人”就像初來乍到的安森和盧恩家族。
想要徹底將白鯨港變成自己的地盤,最好最徹底的做法,當然是徹底鏟除這個既得利益團體,但那樣代價就太大了白鯨港隻是個四萬多人的港口城市雖然在新世界絕對不算小了直接乾掉五百個有錢人,這座城市基本上就完了。
於是安森選擇用更委婉的辦法,分五步走,將哈羅德為了對抗自己而組成的“議會聯軍”徹底瓦解。
因此在梅森非常配合的放出要捅穿天花板的“豪言”之後,安森不失時機的給出了隻需要“開窗戶”的選擇,立刻就得到了在場全體議員的一致讚成。
當然,某位議長閣下除外
“那不知道安森巴赫司令官,準備如何重組白鯨港議會呢?”
不等哈羅德試圖阻止,梅森威茲勒又搶先一步開口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和大家分享一下嗎?”
看對方如此配合,安森淡然一笑:“當然可以。”
他抬抬手,身後的小書記官立刻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包中掏出厚厚一遝的文件,將印在上麵的議會重組提案交給身旁的士兵分發下去,供在場議員們傳閱。
“以往的議會完全由五百名議員共同組成,彼此之間既沒有分工,也沒有明確的立場,做出的判斷完全憑個人的心情和好惡,非常影響議會處理事情的效率。”趁著議員們還在傳閱,安森不失時機的開始介紹道:
“因此我的第一項要求,就是在議會內建立囊括各行各業的委員會,每位議員至少要參加一個可以是自己正在經營的行業,可以代表自己喜好的團體,可以對應某樣專門的事務。”
“一旦委員會落成,每次開會時就可以要求每個委員會至少要有一名成員到場,代表整個委員會表態!”
第一步,利益分化。
整個議會有五百名議員,彼此之間肯定存在各種各樣的矛盾和利益衝突,隻是對自己這個外人的警惕暫時彌合了而已再加上人情世故,令這些矛盾被隱藏了起來。
一旦組成一個個負責專門事項的委員會,他們就必須在議會的框架下為自己所在的委員會爭取利益,各種不可調和的矛盾就會立刻爆發出來,再也隱藏不住。
就像已經悄悄成立的木材和供暖兩個委員會那些林場主們肯定希望整個白鯨港都靠木炭取暖,但供暖委員會肯定希望性價比最高或者價格最低的取暖材料,雙方的矛盾是一目了然的。
而當衝突爆發的時候,誰有能力居中調停,誰就能控製整個議會。
五百人的大議會變成十幾個,幾十個小團體,收拾起來就容易多了。
“其次,過去的議會權責不清,雖然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提案,但永遠不知道應該又誰落實,落實之後又不知道誰負責,負責人沒儘到責任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最後任何事情都無法儘快取得進展。”
“因此我的第二項提議,就是在議會內建立明確負責具體事務的機構和職位,由全體議員選舉產生,負責整個議會的日常運轉和各項工作的落實,並且受整個議會的監督與問責!”
第二步,理清權責。
既得利益團體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他們反對改變和做任何實際的事情。
因為變化就會導致自己的利益受損,做事情就會觸及其他人的利益就會產生矛盾,矛盾有了衝突就不遠了。
而有了具體要負責的事務和職位,再搭配績效評價和業務考核,他們就不再是坐享其成高高在上的貴族什麼作為都沒有,哪怕民眾不說話其他議員也是不會接受的。
“除了具體工作,我建議還應明確究竟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白鯨港的議員,確定每一位議員的身份,權利和義務。”
第三步,明確地位。
這實際上是第二步的延伸,目的也很簡單,徹底咬死所有人有什麼權利,有哪些責任,想成為議員又有什麼要求和前提,把它變成明文規定的製度。
模糊不清的才是權力,才有隨心所欲把控的空間,才有令人敬畏和恐懼的力量一旦被明確說清楚了,提出來了,失去了台麵下操作的空間,就會立刻失去它原本的威力。
就像哈羅德的“議長”身份,現在的他幾乎是整個白鯨港議會的“領主”,是所有議員名義上的領袖可如果這個頭銜變成一個職位,有了明確的權責關係,就等同於跌落到和其他人相同的水準上,不再像過去那樣特彆。
甚至還會給其他人一種“我也能當議長”的錯覺。
這種“不臣之心”隻要出現,就永遠不會消失,將哈羅德靠習慣和外部威脅為自己塑造出來的地位,徹底碾碎。
按照安森的設計,“完全體”的白鯨港議會大概是個立法加行政機構,處理殖民地的日常事務。
風暴師不介入殖民地具體的管理工作,隻負責維持日常治安和提供一部分公共服務,在必要的時候進行仲裁
這樣就能通過議會間接的統治殖民地,避免了承擔責任,萬一出事也隻需要讓議會負責背黑鍋就行了。
當然,拋出一小部分故意挖的坑最多不超過百分之十本質上安森還是想讓白鯨港議會這個什麼也做不成的自治機構,真正的為殖民地負起責任來,為此甚至願意做出巨大的讓步。
以自己放棄追究刺殺事件為代價,要求白鯨港議會接受自己的重組方案。
並且這件事好就好在其實議員們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因為他們仍然保留了議員的頭銜,而重組的本質是將哈羅德議長過去的權力,變成明確的頭銜和職務,分享給整個議會。
議員們得到了過去他們未曾擁有,或者擁有過但並沒有得到白紙黑字保障的權力,安森則可以利用分化的議會間接控製整個殖民地,成為實際意義上的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