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腳步的路易瞬間鎖定對方,下意識攥緊了刀柄。
“彆再做無用功了,我們之前沒有見過麵。”他請笑出了聲,“砰!”的咬開了朗姆酒瓶塞,搖晃著暗紅發黑的酒漿:
“當年您兄長動手屠滅克雷西家族的時候,我才四歲如果一切都沒變的話,我應該會在兩年後前往貝爾納家族的城堡,成為您身邊的一個侍從路易表兄。”
或許是對方無所謂的態度,或許是因為血脈相連帶來的相似長相,看著這個相貌酷似兄長的家夥,年輕騎士皺緊眉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費爾克雷西,是現任克雷西家族的族長呃這也主要是拜您兄長所賜,眼下克雷西家族已經沒幾個活人了。”費爾淡然自嘲道:
“在這裡等您,主要是希望能陪您喝幾杯家鄉的酒維內托黑朗姆,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克雷西,這輩子頭回喝到它居然還是在揚帆城,多少有點兒諷刺啊,您覺得呢?”
路易沒有回答。
費爾也不以為意,他斟了滿滿一杯,順著光滑的地板將另隻杯子滑向年輕騎士的方向,同時用力將酒瓶擲出。
“啪!”
泥濘的皮靴攔住了滑動的玻璃杯,淩空拋擲的酒瓶停在不知何時舉起的刀身末端,暗紅色的酒漿一滴也沒有灑出。
費爾克雷西的嘴角悄悄上揚。
“說實話,最開始我以為你會是另一個小格羅格事實證明,你和你的兄長完全不同。”他邊說邊端起酒杯抿了口:
“如果是他,門外的兩名無信騎士絕對不會還有任何活著的可能不僅是他們,整個總督府邸甚至不會剩下任何一個活物。”
“不要以為我在誇張,你沒有見到過他揮刀屠戮的身姿,但我可是親眼所見克雷西家族可比貝爾納家族龐大得多,即便在最後時刻也有數百,算上仆人追隨者多達數千,你知道他才花多長時間就把所有人都”
“你到底想說什麼?!”
路易冷冷打斷道。
“你和你兄長一樣都善於審時度勢,區彆在於你比他更加善良。”費爾克雷西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那兩名無信騎士隻是被我派去阻攔你,順便拖延時間的,暫時讓他們失去戰鬥能力就可以了,儘快突破才更加重要路易貝爾納爵士,您的判斷完全準確。”
“但很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不,更準確的說是從一開始就晚了當您下定決心要加入這場亂局的時候,一百一十五名忠誠派議員和他們的家人,都已經被斬儘殺絕。”費爾搖晃著手裡的酒杯:
“剩下還活著的議員都在我身後的房間裡,全部是堅定的自由派和中間分子,這些人就是現存的還能管理和統治整個殖民地的人哪怕您現在乾掉我終止叛亂,也無法讓忠於帝國的人死而複生了。”
“當然,您也可以連他們也一起乾掉,這是您的自由但下場就是整個揚帆城變成一座沒有人管理,也沒有人能站出來維持秩序的殖民地,整個城市連同周圍將陷入空前的混亂,強盜匪徒與逃兵肆意橫行,法律與安全保障不複存在。”
“直至帝國大軍前來,將他們在灰鴿堡做過的事情重複一遍,重頭整頓整個殖民地,解釋怕是揚帆城已經淪為一片廢墟哦,您還不知道灰鴿堡發生了什麼是吧,那裡”
“砰!”
酒瓶應聲碎裂,暗紅色的酒漿噴灑而出,在費爾克雷西的笑臉上留下一道凝固的痕跡。
“就像現在的揚帆城。”
“你到底想說什麼?”緊攥著浸染了酒水與血漿的長刀,路易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最後一次。”
費爾克雷西的表情略有些僵硬了。
“我隻想和您談判,順便確認您是一位合適的談判對象僅此而已。”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表情也終於沒有了開始時的放蕩不羈:
“請不要懷疑我沒錯,我是想要借叛亂控製揚帆城,但並不是什麼得不到就一定要毀滅的瘋子,我也是有底線的!”
“路易貝爾納少爺,您很強,說實話哪怕光是站在這裡我都害怕得要命,我現在身邊還有六七名無信騎士守在裡麵保護議員,您或許無法一口氣打敗他們所有人,但搶在他們動手前乾掉我絕對綽綽有餘!”
“至於外麵那位憤怒的伊瑟爾精靈小姐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能理解她的憤怒,但是如果讓她在這麼繼續揮灑怒火,不光是無信騎士團要被殺光了,整個揚帆城還能有多少活人?”
“我不知道您有沒有感覺,但我已經開始覺得就連總督府邸附近的雨水也變得溫暖了許多。”費爾緊張的抽動了下喉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能能在滾燙的暴雨中活著的。”
路易緊抿著嘴角,這一次沒有開口打斷。
“所以為了雙方考慮,我提議合作。”費爾克雷西快速道:
“請先不要打斷我我知道我知道,您肯定是來殺我的!但既然願意聽我說這麼多,就證明您肯定很在意揚帆城的存亡不是嗎?”
“但在您取我性命之前,我們可以先結束這場混亂,由您作為揚帆城的代表去和帝國殖民地總管大臣,伯納德莫爾威斯大人談判,讓他接受眼下的局麵。”
“眼下的局麵?”路易不屑的冷哼聲:
“你是要我告訴他揚帆城已經叛亂,忠於他的人被儘數誅殺,他和他麾下的軍隊必須接受這個結果?”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可能!”
年輕騎士斷然回絕:“就算是伯納德脾氣再好,涉嫌叛亂也是絕不可能容忍的事情你們未免也太瞧不起帝國平叛的決心了,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妥協商量的餘地!”
“我當然明白!”費爾克雷西的表情開始變得玩味了起來:
“但考慮到眼下的局勢,這是對帝國最為有利的選項克洛維人正在步步緊逼,用自由邦聯這麵旗幟吞噬著屬於帝國的殖民地,眼下灰鴿堡以東都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勢力範圍,再這樣下去帝國在新世界的力量將徹底蕩然無存!”
“我不想虛張聲勢,事實上也根本沒這個必要,因為帝國所麵對的情況的確岌岌可危假如以現在的情況和帝國談判,讓揚帆城換取較為獨立的地位,一切都還有爭取的餘地!”
“如果如果連這也無法說服您的話,那”
他刻意停頓了下,抬起頭與路易四目相對:
“需要我告訴您,對麵克洛維人的領軍者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