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足足愣住了有半分鐘,滿臉困惑的安森才微微蹙眉道:“可、可不是說隻有通過了三個試煉之後,才能自由的進出原初之塔和博瑞迪姆嗎?”
說話的同時,他還不忘了拿下嘴角的煙鬥,右手大拇指差點兒摁在了還未熄滅的煙灰上,單純的眼神中流露著一絲不解的迷茫,微微側著的腦袋十分自然的做出了思考的動作。
從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到略顯誇張到很能符合心情變化的肢體語言,每一步顯得都是那樣的真誠,哪怕再有經驗的審訊者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百分百還原了一個人在感到困惑時會露出的模樣。
但奧古斯特卻搖搖頭:“不,我說的不是博瑞迪姆。”
“我說的是你真正來的地方,或者說時間。”
“時間?”
哪怕內心已經是驚濤駭浪,安森仍然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我、我不太明白你的”
“不,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奧古斯特笑了,依舊是那溫和的笑容:“有些事既然你不想解釋,我們也不用說的太過直白,彼此心裡明白就可以了。”
“現在的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你成為了圖托兒並且通過了試煉,還是用了不太符合常規的方法,或早或晚,使徒們一定會覺察到異樣我們要做的就是被他們發現之前,確保你可以順利離開。”
話音落下,目光平靜的奧古斯特微微加重了語氣。
迎著他的視線,安森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拚命克製著震驚的情緒。
對方不僅知曉自己的身份,還不顧一切的向自己伸出援手,最後還想方設法的要幫助自己離開,回到原本的時間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還是為什麼我會願意幫你?”
奧古斯特輕笑著反問道,眼神還是那麼的溫和:“我猜恐怕你兩個都很想知道,但可惜,就像你有些不願意解釋的事情那樣,我也有著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隱。”
“所以我就用一句話來解釋好了我現在所做的,和我之前所做的,以及我將來會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出於相同的動機,那就是莉莎。”
“隻有她,也隻為了她,就這麼簡單。”
“當然,像你這樣謹慎又富有洞察力的人,應該不會輕易相信如此可疑的回答所以你大可認為我在撒謊,用一個仿佛很有說服力和感染力的解釋,以掩蓋我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可以提防我的一舉一動而我也建議你這麼做以防上當受騙,掉進我早已準備好陷阱。”
“這個解釋,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滿意?”
他將下巴含在胸口,低垂的眉眼讓這位堂堂的圖托兒,未來的使徒顯得十分卑微。
表情糾結的安森陷入了沉默。
並不是不相信眼前的奧古斯特,在自己“合作”過的各方勢力中,對方的態度可以說已經算是最誠懇的那一類了其餘不要說弗朗茨或者自己敬愛的導師,就連不少有求於自己的都遠比這位更囂張。
甚至於就算奧古斯特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也無所謂,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當工具人了,隻要利益目標一致,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安森完全不在乎。
但這一次,“略微”有些不同。
從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開始到現在,自己的每步行動對方仿佛都隻曉得一清二楚,同時還不斷用或明或暗的方式提供幫助。
進入博瑞迪姆時“失憶”的借口,安排盧恩帶自己前往原初之塔搜集情報,提前完成研究揭秘了七大騎士血脈的誕生和精靈起源的真相,準備了充足的手段避免自己倒在第一場試煉的門口,最後還要協助自己逃離
奧古斯特,他仿佛是提前預示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做好了全部的準備甚至於自己的出現不僅在他的預料之中,而是他安排好的一樣!
這已經不是“利用”,安森感覺自己就像是奧古斯特的棋子,被安排的要多妥當有多妥當。
甚至於這還不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他明確提到過,“血脈之力”隻是他的突發奇想,究竟是不是正確,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時間證明,讓擁有這種血脈的族群進行上千年的演化,誕生出最完美的“突變”。
精靈的起源,千年的時間,最完美的突變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莉莎?
安森並不懷疑奧古斯特的話,但單純的理由和瘋狂的舉動之間並不矛盾如果真的迫於無奈他也不介意當小白鼠,可既然要死總得死個明白。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周圍的氣氛悄然出現了變化。
原本金碧輝煌的,五光十色的大廳逐漸變成了血一般的暗紅,半透明的水晶地麵下露出了成千上萬,堆砌如山的顱骨,兩側牆壁上的油畫也變成了殺戮和受刑的場麵。
絞索,十字架,鐵處女鱗次櫛比的雕像脫落了外層的石膏,露出了一個個猙獰生鏽的刑具。
就連原本芳香宜人的熏香,也逐漸變成了濃烈的血腥味光暗交錯的刺目紅光中,利刃撕裂臟器的切割聲,血肉被研磨碾碎的擠壓聲,顱骨被掰斷砸爛的敲擊聲統統化作令人癲狂的音符,不斷地向著安森的腦海中灌輸。
華麗的宮殿,瞬間變成了混亂恐怖的煉獄。
哪怕是已經提前有所預料並且果斷張開了領域,安森也發現自己受到了影響被理智壓製的極端情緒在內心深處瘋狂的膨脹,迸發出種種暴虐,醜陋,陰暗的想法躁動不安的血液像泄閘的洪水一樣在身體裡奔騰。
自己的瞳孔突然開始劇烈的收縮,呼吸也變得急促。
“這就是你的第二輪試煉,血肉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