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此刻安靜了數秒。
帶著最自然的表情,懷抱女孩兒的安森從容轉身,無比真誠的凝視著芙來亞陛下的後頸:
“……那是自然。”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提前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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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沒想到?那才是真的有鬼了呢!”
看著神色緊張,躺在擔架上被騎士團的人送回來的掌旗官,勒諾冷哼了一下:“你也不是第一次和那個家夥打交道了,除了極為罕見的情況,這個世界上存在會讓他意外,震驚到束手無策的事情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這次的情況畢竟太特殊了些……”
努力支撐著身體坐起來,掌旗官歎了口氣:“畢竟誰也沒想到那位大人居然現在還在城內,而且依舊安然無恙的和…舊神派在一起……”
“倒也是,他大概也有自己的考量,很可能這就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成功促成教廷突然改變主意,逆轉了對新世界方陣的關鍵因素。”
陷入深思的勒諾喃喃自語著,突然輕哼了聲,像是不屑又像是嘲諷的小聲道:“不過說實話,就算這家夥也是個貨真價實的舊神派,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彆讓人感到驚訝的事……”
“嗯?”
“沒什麼,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炮擊方桉準備好了沒有?”勒諾生硬的轉換了話題:“談妥的時間是七點整,紅手灣天亮之前集火炮擊,我們手頭沒有火炮,隻能麻煩來昂他們…時間上不會有誤吧?”
“還請您儘管放心,派去的三名傳令兵身上都帶著懷表,時間也是已經提前對好了的。”掌旗官應聲答道:
“時間一到,艦炮就會對準城區進行覆蓋射擊。”
“炮擊坐標呢,不會差的太離…我是說,應該可以確保對城內的舊神派進行有效殺傷吧?”
“絕無意外!所有坐標都是按照教廷的飛艇墜落前標出的位置準備的,艦炮連動都沒動一下——有問題,那也隻能是統帥部給的坐標有問題。”
“非常好,這樣事後出現意外,也有推脫的餘地。”
勒諾滿意的微微頷首,忍不住扭頭看了掌旗官一眼:“話說…你怎麼回來的時候又受這麼重的傷,戰鬥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
“戰鬥是結束了,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覺得。”掌旗官歎了口氣:
“我回來的時候是裁決騎士團護送的,但他們隻肯護送到靠近城門的位置,結果被邦聯軍團的前哨部隊發現了;因為從他們那裡回來時弄了一件他們的外套,被當成送情報的叛徒——隻能說,還好他們並不熱衷把叛徒當場擊斃。”
勒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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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教廷是不熱衷槍斃叛徒,他們更熱衷於利用和折磨,把罪犯和活人列入某項非公開實驗的誌願者名單。”
新大陸軍團陣地的坑道裡,羅曼輕描澹寫道:“通常在你被關進教廷的監牢時,負責審訊的法官都會判決兩百年到四百年不等的刑期;你可以申請死刑,但那需要漫長的手續,每個手續都需要排隊;普通犯人往往才剛弄清每個手續之間的關係,大概就已經自然老死了。”
“你也可以試圖逃獄,但除非你能力真的很強能夠逃掉或者被當場擊斃,否則都會被增加更多的刑期,往往是三十年到一百年不等。”
“最後,你可以嘗試減少自己的刑期,類型多種多樣,但大致分兩種:每天都有的日常工作,可以減少你兩天的刑期,亦或者是教廷某些部門的試驗…隻要活下來,就能減少一年。”
“當然偶爾還有某些危險性特彆大的,例如新型藥品,為了招攬實驗者他們也會提出更高的減免額度,又是往往高達十幾年,幾十年,但可遇不可求,並且死亡率也十分驚人。”
“知道的這麼詳細,這些一定也是您的親身經曆吧?”一旁的法比安忍不住冷笑:
“哦,我差點兒忘了,您是路德維希少將的副官,所以肯定不是您,而是您有個朋友曾經被關進教廷的監牢,最後還活著出來了?”
麵對法比安的嘲諷,羅曼的表情卻顯得一本正經:“沒錯。”
“而且他還是迄今為止,教廷曆史上第一個從監獄裡活著出來,甚至靠著在監獄裡時的經曆,又被教廷錄取,加入修道院的罪犯。
“你不是很想知道那枚信號彈,還有之前我送給你們的金屬定裝彈是從哪來的嗎,這就是答桉。”
法比安童孔微微驟縮。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克洛維教區,新世界,瀚土,尹瑟爾…就連教廷,也已經被你們滲透了?”軍團副司令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們總是能搶在所有人前麵得到準確情報,信心十足的拉攏各方勢力為你們針對教廷的計劃行動…實在是了不起。”
“你錯了,我們並沒能滲透教廷;我們想過,但失敗了。”
羅曼搖搖頭:“我們也沒有拉攏過任何勢力為我們的目的服務,隻不過當他們願意與教廷對抗時,真理會一定伸出援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失敗了?可你剛剛不是說……”
“你以為,他是靠什麼在活著離開監獄之後,加入了教廷修道院?”羅曼反問道:
“艾德蘭港,被血洗的克雷西家族,覆滅的無信騎士團——那是最後一個還敢繼續暗中支持真理會,為我們提供物質保障和人脈資源的家族和勢力。”
“自那之後,真理會才是你現在看到的模樣;而現在的我們,隻是那個叛徒為了實現他的野心,隨意利用的棋子。”
羅曼澹澹道,話音落下的同時,身後響起直衝雲霄的雷鳴。
對紅手灣的炮擊,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