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的諾頓還在自言自語,就看到滿臉震驚的阿列克謝突然抬起右手,指向兩人身後的方向說不出話,隻好順著望去:
“啊…傑森?怎麼是……”
“怎麼是你們?!”
一路朝這邊狂奔的騎兵營長看上去比他們還驚訝,差點兒直接撲倒:“怎麼,利歐團長也找兩位幫忙?!”
“利歐?那家夥不是和你們……”阿列克謝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遠處突然響起了白廳街警察的鳴笛,頓時色變:“喂,這是什麼情況?!”
“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麵不紅氣不喘的騎兵營長根本不多廢話:“記住,還是那個時間,到老地方集合!”
話音未落,連話都來不及問全的兩人,就隻能看到他狂奔而去的背影了。
望著消失在視線儘頭的騎兵連長,又看了看緊隨其後的白廳街警察,倒吸口涼氣的阿列克謝將目光轉向諾頓:“這…怎麼辦?!”
“很簡單,如果我們在這裡被抓住,陸軍部就會有充足的理由將我們通通關禁閉,甚至會借題發揮對軍團和總司令發難,接下來再想要有任何行動都會非常困難。”諾頓依然沉著冷靜,不慌不忙:
“所以…聽他的,跑吧!”
“跑?!”
阿列克謝驚了:“可我們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有那群家夥到底說的是什麼時間,什麼地方,我們統統都不清楚啊,這到底要…唉?!”
沒等他說完話回過神來,就看到諾頓已經竄到了咖啡館上麵,無比靈活的從平層房頂翻過了街道,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聽著身後越來越急促的鐵哨聲,內心大呼冤枉的阿列克謝也隻能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在警察們的眾目睽睽下翻過圍牆,緊追著騎兵營長的方向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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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區,獵槍俱樂部。
在惴惴不安的將“暗殺悄悄話”的任務安排給了軍醫長之後,原本打算直接返回求真修會等消息,或者繼續潛伏在周圍看看情況的安森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一方麵就算自己繼續待下去,能提供的幫助也十分有限…按照從諾頓那裡弄來的情報,自己這位軍醫長是個標準的孤狼,完全沒有與彆人合作的習慣和經驗,強行插手很可能適得其反。
另一方麵其實就算他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最重要的情報已經到手了…“悄悄話”的靠山是陸軍部,足以解釋為什麼沒人能查到黑幫的資金來源,以及為什麼總是能搶在審判官們之間采取行動。
畢竟就算審判所再怎麼神秘莫測,行動迅速,他們的主要活動範圍也是克洛維城及周邊,那就絕對逃不掉白廳街警察和軍隊的眼線;雙方的行動軌跡完全是單方向透明,科爾·多利安一次次撲空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的。
倒是對方能抓住真理會的尾巴,這就有點厲害了…刨除碰巧了這種意外可能,真理會大概是安森見過的所有組織裡最無孔不入,也最神秘莫測的一個;抓住他們的成員,難度堪比在被十倍兵力的包圍圈裡左右橫跳,最後無傷撤退…甚至反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繼續留在這裡將毫無意義…畢竟得到的情報全都是審判所提供的,而某位首席審判官還不知道自己被單方麵透明了,很難說情報裡有多少是對方為了釣魚故意放出來的,在不確定的情報之上指定的計劃,也注定不會是完美的。
那麼如何了解陸軍部與白廳街的警察們,是不是真的在培植黑幫勢力為自己所用?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就是讓他們自己開口了。
作為一個學校教師和普通軍官們經常出入的社交場所,獵槍俱樂部坐落在白湖公園社區靠南麵稍有些偏僻的花園大道西側,距離克洛維大教堂所在的紅磚街有差不多四十多分鐘的車程,還得是街道上人不多的情況下。
雖說整個白湖都隻能算是克洛維城內城區的“大眾社區”,居民收入基本都在中位數甚至靠下的範圍,但顯然中層之間也是有區彆的,最直觀的區分方法,就是距離紅磚街越近,房租就越貴。
沒錯,安森差不多是相當晚了才知道,當初博格納子爵其實是坑了自己;他推薦的博來曼大街,也就是博格納夫人名下的房子,差不多是克洛維城第三,甚至第二檔高價的聯排公寓了。
好處則是社區有私人安保,有可靠的下水道係統,商鋪齊全,無論去腓特烈大街這種商業區還是克洛維大教堂所在的紅磚街都十分的近,確實讓自己節省了不少時間。
而獵槍俱樂部顯然沒有這樣的資本…喧囂熱鬨的街道透露著一絲破舊,道旁的路燈不翼而飛,也看不到幾輛出租馬車願意停下攬客,隻有徒步而行的路人匆匆經過,甚至不願意在路邊的商鋪和酒館前駐足。
剛走進大廳,一股濃重的煙草混雜著酒精的味道撲麵而來,空氣裡飄散著澹澹的,半透明的煙霧,讓陳舊的陳設和昏黃的燈都顯得異常神秘。
吧台,窗戶,房間角落裡的茶幾,到處都能看到穿著製服的軍人;有的看起來年輕氣盛,朝氣蓬勃;有的則敞著領口,帽子隨意彆在肩章上,一臉頹廢的抽著煙鬥,悶頭灌酒或者和幾個明顯熟識的人打著牌。
或許是因為正巧在下午,俱樂部內顯得十分熱鬨,以至於打扮得像是失業工人的安森一走進門就成了所有人注意的目標。
“這位…閣下,您可能來錯地方了。”一名膚色黝黑,藍童炯炯有神的年輕尉官走近前來,皺著眉頭攔住了他的腳步:
“我們這裡是陸軍的軍官俱樂部,您如果想找喝酒的地方,我可以給您推薦。”
“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想找個喝酒的地方。”安森推了推頭上的帽子,衝尉官輕笑一聲:“但我也的確是個軍官。”
“這樣啊,那請原諒我失禮了,但您貌似也沒有按規定穿上軍裝——在這種規格的俱樂部,同樣是有點兒不太禮貌的行為。”尉官頓時板起了臉孔:
“那請問您的軍銜是準尉,還是……”
“準將。”
安森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