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維王國憑武力立國,陸軍名義上的領袖和元帥隻有一位,那就是國王本人;陸軍部總參謀長…就是地位僅次於國王,或者說代替國王統領十餘萬常備軍團的人。
整個克洛維王國所有軍人的頂點,理論上地位僅次於陛下的職位。
“我說了,這隻是假設,一個純粹的假設。”總主教向後躲了躲,似乎是要避開安森的“撲殺”似的:
“畢竟…我也隻是一名主教罷了,並不能乾涉世俗,也無權替卡洛斯二世陛下做決定,選擇讓誰擔任陸軍部的總參謀長。”
“呃…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總參謀長的職位似乎是和出身以及服役年限有關的。”安森笑了笑:
“嚴格意義上說哪怕把上學的學籍都算上,我的服役年限也不到十年;而要競爭總參謀長的職位,最少也應該不少於二十……”
“那隻不過是一種傳統罷了,克洛維王國的法律中,從未規定過總參謀長必須服役二十年。”總主教搖搖頭:
“理論上說隻要陛下想,他可以任命任何一名軍官甚至…任何一名士兵,擔任總參謀長這份職務。”
“另外我剛才說了,這僅僅是方便我們接下來交流的假設,我並沒有向你承諾或者暗示,你在通過了這場麵試之後就有機會成為陸軍部總參謀長,或者說根本沒有總參謀長這件事情,我們接下來要說的所有事情,都和這些毫無關係。”
“……明白。”
望著總主教那已經快要把想法直接說出口的目光,安森也隻能點點頭,十分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接下來的麵試。
“很明顯,我不能也不會向你透露任何關於這方麵的疑問,但有些事情是必須提前弄清楚的。”輕輕咳嗽幾聲,總主教的表情重新嚴肅了起來:
“安森·巴赫,你過去所做的一切都充分證明了你的能力,以及在執行命令時的決斷;而在新世界發生的一切,也足以說明你同樣具有相當程度的野心。”
“我並不是在指責什麼,相反,我很…嗯,我們都很欣賞這一點;既然新世界沒辦法給你進一步發展的平台,你寬宏大量的祖國克洛維肯定不會讓她忠心耿耿的士兵蒙受委屈。”
“因此,我現在要問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親愛的安森·巴赫,你認為目前陸軍部與樞密院之間的關係,是陛下希望看到的嗎?”
安森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用試探性的口吻道:
“我必須回答是,或者不是嗎?”
“當然不,我說了這是一場麵試…假設的。”總主教再次搖了搖頭,目光一刻也未從他身上離開:
“既然是麵試,那麼我要做的當然就是了解你的真實想法和態度,而非答桉;我強調一下,我們要的是態度,而非答桉。”
安森心領神會,總主教大人顯然是想讓自己表態——當然不是表忠心這種無意義的行為,而是究竟站在哪些人的立場上。
風暴軍團必將成為克洛維城的一股新勢力,這個勢力將要代表誰,成為哪個群體和階層的代言人,又要保護哪個群體的利益,又要將誰當做敵人…這才是路德·弗朗茨想要知道的。
唯一讓安森稍微有些困惑的,是對方為什麼會過來找自己;就算是要挑選陸軍內部的新興勢力,他的親兒子兼繼承人路德維希·弗朗茨,難道不更合適?
不過這個問題他並沒有多想下去,話說到這一步,類似“為什麼是我”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身為陛下的士兵,我不敢揣測他本人的想法,但我個人認為目前樞密院和陸軍部的相處方式,是十分不健康的。”安森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簡單來說,雙方都占據了一部分應該屬於對方的權利範圍,這導致彼此的界限和邊緣十分模湖,引發矛盾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哦?”
路德·弗朗茨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能更加具體的說說嗎?”
“那就用白廳街的警察當做例子好了。”安森微微頷首:“過去近衛軍屬於陸軍的一部分,但卻直接對國王陛下本人負責。”
“這原本是個很好的製度,讓近衛軍擁有了相對獨立的地位;雖然也導致它出現各種各樣濫權的問題,但想要向‘警察’的方向轉型也並不是完全不行。”
“可是在之後的改革當中,樞密院因為太過恐懼近衛軍這種不受他們控製的武力威脅,竟然將新成立的白廳街警察設置成了地位低於樞密院,且受到樞密院全權管理的治安部門,一定程度讓令樞密院擁有了屬於他們的武裝。”
“這在給了樞密院虛假的安全感同時,也極大的傷害了陸軍的尊嚴和權力範圍,等於是剝奪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權限,甚至因為克洛維城之亂的結果,導致近衛軍遭到徹底的否定。”
“這麼說並非是要為近衛軍澄清,畢竟我本人也算是受害人之一,但這麼做的那些人顯然是忘記了,近衛軍在陸軍中的地位和意義;他們被否定,造成的打擊可是相當沉重的。”
總主教微微頷首:“那你的意思是,將白廳街警察的管理權限…還給陸軍部?”
“這絕對不行——且不說他們已經完全變成了樞密院的下屬部門,以如今的局麵如果讓陸軍部掌握克洛維城的治安,已經及及可危的局勢將瞬間崩盤!”安森立刻否決道:
“我的建議是,最好讓白廳街警察儘快從樞密院的體係中獨立出來,成為一個專門的部門向陛下本人負責,他們的職責也不應該僅限於治安,而是要與審查或者法院之類的部門相互掛鉤,擁有至少是與樞密院平級的執法權;這樣既可以名正言順的阻止陸軍用‘維護治安’的借口強行進城,又可以去除樞密院那虛假的安全感,讓雙反真正擁有談判的基礎。”
“另外…樞密院和陸軍部的眾多職位長期被壟斷也是一個問題,在我看來雙方的矛盾的源頭,就是這種對職位的壟斷,不僅分化了雙方的勢力範圍,也因此削弱了國王的權柄。”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總主教微微頷首:
“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正確,但親愛的安森,聽你的口吻,似乎是準備把現在的樞密院和陸軍部都徹底推翻,讓整個克洛維的上層勢力……”
“……徹徹底底的,重新洗一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