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錯。”努力回憶著自己和將軍們談判時的情形,仍然還有些後怕的小書記官連連點頭:“他們希望您可以給出王後陛下,至少也得是路德維希少爺給出的書麵文字,才肯答應配合您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我也按照您的要求,告訴他們其實就算有書麵文字也未必有用,這種時候即便給出了承諾,兌現的時候也完全可以推脫是彷造或者假冒的。”
“隻是他們…嗯,顯然還是對您的信任不太充足,頂多隻是相信了,您真的和教會有著莫大的關係。”
小書記官把話說的很委婉,實際情況就是將軍們根本不把他還有風暴軍團當回事,依然堅定的相信眼下掌控局麵的是弗朗茨家族,而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準將。
不過在安森看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這就等於他們其實記得的是路德維希的人情,萬一事後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也怪罪不到自己這個執行者的頭上。
而且從小書記官的描述來看,對方其實也很清楚一封書麵保證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多大用處,但現在的他們也是真的油儘燈枯了,麾下的軍隊隨時有可能瓦解。
這種時候一封信,足夠變成挽回希望的救命稻草;哪怕真的隻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他們也願意自欺欺人。
最起碼那樣的話,他們的結局就不是被輕鬆鎮壓的兵變叛軍,而是受到了蒙蔽和欺騙,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遭受背叛,慘遭了毒手。
有時候,尊嚴和顏麵,就是超越了生死,尤其是在真的已經走投無路的時候。
不過安森並不擔心,他故意拖延兵變持續的時間就是為了這個;隻要王室和樞密院意識到局勢陷入泥潭,很多原本不能商量的事情,就都可以拿出來談談了。
果然…還沒等小書記官把氣喘勻,神色輕鬆的法比安就從後方走來,順便將一封蓋著王室印章的信箋遞給安森:
“這是安妮王後的旨意,命令風暴軍團務必在明早之前結束這場兵變,順便…承諾不會傷害任何一位軍官的性命,但他們必須承擔今天所有破壞的損失。”
“陛下英明!”
讚歎了一聲的安森接過信,然後反手遞給了小書記官:“你現在立刻把它交給那六位將軍,告訴他們,王後已經同意饒恕他們幾個人的性命了,前提是必須配合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聽清楚了嗎?”
“明、明白!”
小書記官用力點了點頭,連忙放下還沒端起來的水杯,接過信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等到他已經跑遠了,剛剛在旁邊聽了個大概的卡爾才從角落走出來:
“那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法比安說的應該是所有軍官和士兵的性命,而非僅僅那六個人…對吧?”
“是啊。”安森欣然點頭:“可陛下並不清楚,兵變的軍團當中有不少中層,乃至中上層的軍官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如果讓這些人也逃離製裁,那恐怕是不能讓所有人滿意的。”
“所有人…比如誰?”
“比如獵槍俱樂部的成員,還有散兵科出身的軍官們。”
望著遠處一片廢墟的街道,安森理所應當的開口道:“你也知道,八個常備軍團還有陸軍部絕大部分的崗位,都被大陸軍學說出身的軍官占據了,不把他們清洗掉,要怎麼削弱將軍們對軍團內的影響力,又要怎麼補償替我們這麼賣命的,獵槍俱樂部的軍官們?”
“為了避免影響,頂層的某些人當然可以保持不變,但下麵的位置必須空出來,讓真正忠於王國,忠於陛下的優秀軍官填補,我覺得這麼做,完全合情合理啊!”
“是是是,完全合情合理,但我猜那位路德維希少爺可能不會這麼想,雖然你肯定也不在乎就是了。”卡爾翻了個白眼,扭頭瞥了下旁邊的法比安:
“你以為呢?”
“我?我的想法一直都和總司令大人保持一致。”微笑的軍團副司令邁步上前,故意停在了安森後麵半個身位的地方:
“隻是有個小小的問題,可能需要總司令稍微解答一下。”
“哦,是什麼?”
“您剛剛說,重要的職位需要讓真正忠於陛下的優秀軍官來填補,這點我完全讚同,但……”法比安意味深長的看著安森:
“請問,我們所忠於的,究竟是哪位陛下?”
“這還用問嗎?”安森眨了眨眼睛:“當然是奧斯特利亞王室的…安妮·赫瑞德陛下了。”
“從今天開始,任何與安妮陛下為敵的人,就是與我,與風暴軍團,乃至整個克洛維所有士兵為敵;無論對方是誰,無論他想乾什麼,都必須被徹底消滅!”
“身為王國忠誠的士兵,我們的使命便是捍衛王國的統一,拱衛奧斯特利亞王室的正統…我這麼說,不知道你是否明白?”
“明白。”法比安微笑著點點頭:“在下徹底清楚了,多謝總司令解惑。”
“是是是,我也明白。”卡爾趕緊把頭轉過去:“徹底明白了。”
“很好,既然我們都明白了,那就證明大家都是王國的忠臣。”
安森很是欣慰,目光直視著正前方:“現在就要看看,對麵的那些將軍們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了。”
當然,就算他們仍然不相信也無所謂,安森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除非小佩裡戈爾能夠大範圍篡改所有人的記憶,否則這場兵變已經不可能再持續下去。
從局勢的發展來看,他應該也沒有這種能力,或者說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就像自己在使用“異能”的時候精力會快速損耗,他那種篡改認知的能力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十九點二十分,內城區的叛軍再度擊潰了“友軍”從外城區發動的進攻,甚至一度奪回了內外城區的兩個出入口;隻是無法快速投入兵力,被重新占領。
二十點十一分,風暴軍團配合投誠的叛軍再度發動了兩輪進攻,甚至還有內城區民兵武裝的協助,但依舊收效甚微,未能迫使其投降。
二十一點整,已經快要彈儘糧絕的內城區叛軍,在他們所控製的街道附近,升起了血色燕尾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