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為了給風暴軍團拉攏到北境商會的支持,他自己私下裡答應了羅蘭家族的撮合——哪怕不立刻返回勃拉姆大公國,也至少要寫封信寄回去,可他根本就想不出來改寫什麼…眼見阿列克謝有拖延的想法,承諾遲遲沒能兌現的北境商會已經開始派人來催了……
潮水般的聲浪席卷而來,又轉瞬即逝;但那大的嚇人的動靜和搖晃的天花板,還是讓賓客們紛紛色變,原本安靜的小酒館被喧囂充滿。
聽著耳畔不停傳來的尖叫和吵嚷,本就煩透了的第二步兵團長直接撕了根本一字未動的稿紙,端起酒杯準備喝完離開。
就在這時……
卡噠——
冰冷的觸感從後頸傳來,熟悉的記憶告訴阿列克謝,那應該是大口徑左輪槍的槍口。
“阿列克謝·杜卡斯基中校…我應該沒有認錯人吧?”冷漠的聲音緩緩響起,明明酒館裡的尖叫和驚慌失措的呼喊聲更強烈了,聽起來還是那麼清晰:“能夠在這裡遇見您,是在下的榮幸。”
麵無表情的阿列克謝舉著已經喝光的酒杯放在嘴邊,一動不動,煩躁的心情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不要妄想逃走,這家酒館內外都有我們的人。”對方默默掰開了槍機,始終讓槍口緊貼著阿列克謝後頸:“堂堂火騎士血脈的後裔,我還是很希望給您留下一個足夠體麵的遺容的。”
“那還真是謝謝了。”
舉著酒杯的阿列克謝冷冷道:“不過能不能麻煩你們稍微解釋下,我到底有什麼價值,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大庭廣眾的動手?”
“什麼價值?您真是太客氣了。”
那人似乎饒有興致,並不拒絕的和阿列克謝閒聊了起來:“堂堂未來的勃拉姆大公,風暴軍團最受安森·巴赫信賴的指揮官之一,您的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是嗎?”第二步兵團長眼神微微轉動:
“看來你們調查的很仔細嘛,連這種小事都知道…虧我還覺得自己擁有血脈之力這件事,隱瞞的還可以呢。”
“哪裡哪裡,隻是朋友很多罷了。”對方突然輕笑了聲:“那麼,阿列克謝·杜卡斯基中校,您……”
“準備好去死了嗎?”
“我要是說‘沒有’的話,你們大概也不可能答應吧?”
阿列克謝不在乎的聳聳肩:“無所謂,隨你們高興好了;但是在動手之前,還請麻煩告訴我一件事……”
………………………………
“你們到底是誰?!”
諾頓·克羅賽爾的怒喝聲在小巷內回蕩,但很快就被淩亂的槍聲打亂——短短十幾秒的光景,兩側牆壁下的雜物就四分五裂,雪花似的在空中散落。
緊咬牙關的第三步兵團長孤身站立在長巷正中央,原地張開“無塵之地”擋下了周圍襲來的槍焰,碎裂的鉛彈在他腳下已經堆砌成了不規則的圓弧。
但對手似乎並不急於立刻處決他,或者說很清楚“無塵之地”的特殊性——首先在使用的瞬間,諾頓是無法移動的;其次,隻要張開無塵之地,他就會短暫的陷入窒息狀態。
換而言之,隻要迫使他不停的張開“無塵之地”,沒有停止的間隙,諾頓就會被自己的血脈之力活活“憋死”!
“這裡可是克洛維城的內城區,風暴軍團隨時都能調遣一個團的兵力趕過來,你們的主人,是打算和整個陸軍部為敵嗎?!”
“不要以為殺死我就能讓風暴軍團動搖,我們可是有足足八千人,陸軍部更是有三十萬常備軍團,打算死無葬身之地的話,不妨就來試試看!”
“區區幾個刺客,就想絞殺我…看來你們是完全不清楚天賦者和普通人之間,有著何等無法逾越的鴻溝啊!”
槍聲淩亂,煙塵四起的小巷內,諾頓不斷低吼著質問著刺客;但回答的他永遠是更加凶猛的火力,以及躲在暗處的沉默。
隨著槍焰和射擊頻率越來越密集,諾頓已經逐漸摸清了敵人的大致規模——二十多人,實力尚可,隻裝備輕武器,疑似擁有後備增員。
由於兵變導致的武器泛濫,這些在如今的克洛維城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方居然會在自己偷偷離開軍營駐地,尋找真理會接頭人的時候伏擊自己…這足以引起第三步兵團長的警惕。
作為真理會的成員,諾頓自詡在反跟蹤和隱匿行蹤方麵還是相當有水平的;對方連自己的行蹤都能掌握,那麼其餘的軍官們,還有他們的親屬朋友,安森總司令的親屬朋友,“赤心”組織的成員…甚至是總司令本人,恐怕都逃不掉。
當然總司令的安危他是不擔心的,作為少數知曉安森·巴赫是施法者的風暴軍團軍官——他自己認為的——在對安森·巴赫的武力水平上,諾頓始終保持著近乎盲目的信任;或者說就算真的有危險,最先出手的也肯定是莉莎大小姐,還輪不到自己。
可那些和總司令有關的人,還有軍團中下級軍官就未必了……
總而言之,必須儘快將有人在針對風暴軍團這個情報,告知總司令大人!
打定主意的諾頓不再執著於和刺客們周旋,抓住對方夾擊的間隙扭頭向長相的出口狂奔。
不知為何,就在他脫戰的同時,前方和身後的敵人同時放棄了夾擊,甚至連裝模作樣的阻攔也沒有。
但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了——就在巷口的儘頭,某個黑洞洞的熟悉身影映入了諾頓的眼簾,讓剛剛還放鬆的神經猛地繃緊。
那是…二十四磅炮?!
下一秒,漆黑的炮口炸響了貫穿長巷的炮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