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紳士(1 / 2)

“我再說一遍,真不是我乾的!究竟還要再解釋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

弗朗茨邸客廳內,路德維希一臉無辜的看向怒氣衝衝,跑過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妹妹:“在這種時候公開刺殺安森·巴赫和風暴軍團的軍官們,這不是主動送把柄給你們嗎,我還沒有愚蠢到認為白廳街警察能夠對抗整個陸軍部的怒火,更不會覺得全城那將近三十萬人的民兵武裝,會在這種時候站在我這邊!”

“順便多提一句,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我就派人處理,並且向陸軍部和風暴軍團駐地通報了,現在有至少五百名白廳街警察在為這件事忙碌。”

“樞密院和王室也派人來總理執政廳問過話,我也向他們所有人保證,如果風暴軍團打算派軍隊入城協同維護治安,我絕對不會阻攔——你還想要怎麼樣?!”

“坦白!”

索菲亞的臉色異常難看,眼角微微泛紅:“把你知道的,還有你猜到的情報,通通都說出來。”

“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信!”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某人先犯規的,你越界了!”

“我沒有!”

路德維希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他也終於有點生氣了:“聽著…作為兄長,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好受,但稍微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我,那麼大張旗鼓的刺殺,你…還有安森·巴赫,難道能半點風聲都覺察不到嗎?”

“光是我剛剛收到的線報,事發地疑似刺客的死者足足有將近四十人!輕重武器皆有,並且除了少部分之外,絕大多數甚至都不是克洛維人,身手不說比得上天賦者,也有精銳老兵的水準。”

“要動員這麼一批人不計後果和代價,大張旗鼓的搞刺殺還沒有半點預兆…你真覺得會是我?”

重重的歎了口氣,路德維希將目光轉向緩緩灼燒的壁爐;對於解除誤會這件事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不僅僅是索菲亞,實際上現在大半個,甚至有可能整個克洛維城都覺得自己是幕後真凶。

畢竟這也是最容易聯想到的答桉,並且現如今擋在自己徹底掌權道路上的阻礙,也真的隻剩下安森·巴赫這個昔日的下屬和戰友;不計代價的乾掉自己的政敵,聽起來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惱怒之餘,路德維希也確實認真思考過究竟是在栽贓自己,而立刻能想到的目標也無非那幾個:王室,帝國,教會,以及安森·巴赫本人。

某種程度上他甚至很希望這就是安森自導自演的栽贓計劃,以此來洗清他暗暗殺貴族的嫌疑,順便反過來將這個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但路德維希又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克洛維城的貴族已經沒有真正的實權了,全都是富得流油,漂亮但易碎的陶瓷存錢罐;無論怎麼珍惜,摔碎的時候都不會猶豫。

剩下的,就隻有王室,帝國和教會…他緩緩抬起頭,和眼神冰冷的索菲亞四目相對;彼此雙方在這一刻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你覺得,誰最有可能?”

“教會。”路德維希回答的毫不猶豫:“之前的兵變就有他們的身影,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擔那樣的話,父親不可能毫不知情。”

索菲亞卻有完全不同的觀點:“會不會是帝國大使,聯合安妮王太後促成的計劃?無論人力還是物力,他們都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輕鬆做到。”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王太後陛下從一開始有拉攏帝國皇帝做後台的想法,也最多隻能是她的備選方案,萬一暴露,整個克洛維都不會容忍;而哪怕從卡洛斯二世死的那天開始算,她真正掌握實權的時間還太短了,不足以做到悄無聲息。”

雖然分析的很冷靜,但路德維希多少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和王太後的關係很好呢,居然第一個就將懷疑的目標對準了她。”

“我第一個懷疑的人是你。”少女瞪著怒氣未消的眸子:

“另外…彆在那兒小看人了,你能做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克洛維的未來究竟是什麼模樣,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說罷,白了路德維希一眼的索菲亞不客氣的轉過身,端坐在沙發上捧起了一杯冰水;緩緩融化的冰塊在杯中不住的碰撞,聲音悅耳。

看來安森·巴赫應該還活著…路德維希歎了口氣,但還要硬著頭皮替妹妹分析幕後真凶的身份:“除了手筆大得驚人外,對方所采取的方式也很特彆:光天化日之下組織裝備輕重武器,甚至混雜了舊神派的殺手在街道上動手。”

“這種事情,任何我所知道的克洛維黑幫或者舊神派組織都乾不出來,這不僅僅是敢不敢的問題,事情搞得這麼大,很容易讓自己人暴露行蹤無法順利收場;說得再難聽些,那就是對方根本沒考慮過刺客們的死活。”

“就算真的是把下屬當成用完就扔的垃圾,多少也得考慮會不會泄露自己這邊的情報;所以……我認為組織這場暗殺的人,很可能從未有過在大城市,更準確的說就是克洛維城活動的經驗。”

“沒錯,但這個你剛剛已經說過了。”索菲亞微微蹙眉:“有什麼必要再重複一次?”

“很有必要,那就是對方雖然沒有在克洛維城這麼做的經驗,但很顯而易見的組織過這種大規模的暗殺,否則事情不可能發生的那麼突然,以至於連安森·巴赫這家夥都毫無防備。”

“如此強大的行動力,絕對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和我們為敵的家夥,是個空前強大的對手。”

路德維希微微眯起了雙眼:“甚至…對手究竟是不是‘人’,或許都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

內城區,帝國大使館所在。

布拉德利·赫瑞德站在書房的角落,畢恭畢敬的望向那個坐在平日裡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著雪茄和葡萄酒的男人,連半點大氣都不敢喘。

作為有皇室血統的帝國大使兼全權代表,平日裡的他雖然不至於在克洛維人的地盤上耀武揚威,但至少也稱得上地位尊崇,冷眼旁觀著這座克洛維人的巢穴中的興衰變化,尋找為帝國…更準確的說是皇帝獲取利益的機遇。

無論如何,像現在這般如同侍者似的伺候某個人,勾起年輕時為皇帝陛下近侍回憶的姿態,確實是從未有過。

對方的年齡不大…不,甚至用“年輕”來形容都太委婉了,從外表看上去根本就是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白皙粉嫩的肌膚,墨藍色的頭發,一雙異於常人的紅色眼童,臉蛋還有些嬰兒肥,像個可愛的,會任何人立刻心生保護欲的孩子。

而這個穿著教士長袍和寬袖風衣,“啪嗒啪嗒”抽著雪茄的孩子,表情卻是完全和年齡截然相反的老成;見到自己時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應該很久沒有歸回到正常的作息,快要忘記日出時的風景了吧?”

那副口吻,頗有幾分爺爺教訓孫子的味道——讓人明明想反駁,最後卻隻能應和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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