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軍團總司令,樞密院總理執政廳執政,路德維希·弗朗茨少將敬啟:
特地在這個時間將這封信寄給您除了表明合作的誠意之外,目的隻有兩個;第一是向您證明我還活著而且沒有生命安全,當然這點您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特地說明僅僅為了左證您的猜測完全正確。
其次,我認為有必要向您說明事情的真相:襲擊我的人和帝國有關,但對方還同時得到了秩序教會教廷的協助,克洛維大教堂和求真修會的審判官們是被完全蒙在鼓裡的——當然他們現在也已經清楚了。
我猜您現在正趁著清理樞密院異見者的機會,想要找出和帝國或教廷有牽連的證據,在此誠懇的勸您一句,不要再繼續做無用功了,對方的實力很強,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足以碾壓整個克洛維城的強大,隻是出於某些限製,無法直接對我們構成威脅而已。
對教廷與帝國而言,讓克洛維徹底亂下去,方便他們隨後像尹瑟爾精靈王庭時那樣,有名正言順的借口和理由插手。
坦率的說,我們能夠阻止他們這麼做的機會很渺茫:克洛維政局的分裂和混亂是既定的事實,您我彼此雙方背後的群體,恐怕都很難和另一方妥協合作;而目前就克洛維城內各種各樣的騷亂,加之此前舊神派黑幫時間,教廷實際已經擁有了插手的借口。
過去有卡洛斯二世陛下與路德總主教內外協作,讓教廷甚至連乾涉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陛下駕崩,路德總主教退居幕後——如果局勢繼續發酵,我不認為安妮王太後會為了克洛維王國而放棄她哥哥,帝國皇帝的援手。
因此,我有一個提議:以總理執政廳的名義解散樞密院,立刻召集克洛維各省代表,商討國民議會法桉相關事宜,而後重建樞密院。
在此期間為防止政治混亂,國家失控,總理執政廳可以全權代理樞密院所有權力和職責;被解散的議員,可以用部門委員會的名義召回聘用,特權待遇跟過去不變,再另外增設‘會議津貼’當做補償。
這麼做有兩個好處:首先樞密院解散,安妮王太後和尼古拉斯陛下——當然也包括我和索菲亞——就徹底失去了乾涉和插手行政權力的機會,您也用不著繼續為了排除異己而繼續讓雙手染血;至於我們這邊,隻要能通過國民議會法桉就是最大的勝利。
第二,從現在開始直至國民議會確立,重新組建樞密院為止,您都是克洛維王國唯一的執政,擁有絕對說一不二的權力,不需要再顧及任何人;而我們這邊通過解散掉樞密院,也能拉攏和團結社區代表,大眾市民以及眾多對樞密院無比反感的中下層軍官。
大家皆大歡喜,最重要的是建立起全新的共識;隻有這樣,才能打敗盤踞在城內的帝國與教廷勢力,也是我唯一想到的,可以破局的方法。
注:雖然這麼說您可能不信,但在您看到這封信,甚至是在我寫下這封信的同時,對麵就已經完全洞悉了我全部的計劃;無論您答應還是不答應,他們肯定都將立刻,或者已經再采取行動了。
您的部下,雷鳴堡步兵師第一步兵團陸軍中校團長,安森·巴赫……”
……隨手將信箋仍在桌上,麵沉如水的路德維希沉默了許久,始終無法讓心情平複下來。
無論是整個事件的真相,還是安森·巴赫提出的建議,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從這個人回到克洛維城的那天開始,王國的局勢以及層出不窮的各種混亂,都像是脫了韁的野馬,開始了不受控製的狂飆。
足足過了十分鐘,他才終於抬起頭,眼神複雜的望向對麵:“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料到了情況會變成如今這樣,才決定那麼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迎著兒子的目光,端坐在壁爐前烤火的路德·弗朗茨抽了口煙鬥,語氣平澹無比:“殺死卡洛斯的人又不是我,促成兵變的人也不是我,導致克洛維城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人,同樣不是我。”
“親愛的路德維希,聽你的口氣,仿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實際上並非如此;我體諒你現在的心情應該很沉重,但你似乎找錯了應該埋怨的對象。”
“我……”
氣血上湧的路德維希頓時語塞,他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自己的父親:“但這些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不是麼?!”
“就是因為猜到了克洛維的局勢會從崩潰中迎來全新的變革,才讓你下定決心放棄卡洛斯二世,任由教廷和帝國把手伸進來,推動局勢的發展…對,就像當初克洛維城之亂時那樣,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那麼迫切的讓我的軍團在沒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北上進城,建立了全新的警察製度!”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父親你雖然看起來始終對教廷臣服,但實際上始終在乾著和當初求真宗相同的事;想要確保克洛維的獨立,就必須在政治和宗教雙層麵上與帝國隔絕,避免變成任何一方的棋子,落得和瀚土,尹瑟爾精靈王國相同的下場——我明白!”
“所以告訴我,究竟怎麼做才是正確的?!”路德維希盯著父親,咬緊了牙:“是不是隻有到最後關頭,不說不行的時候,你們才肯告訴我真相?!”
默默望著兒子,路德隻是歎了口氣。
“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沒有人能絕對不犯錯誤,更沒有人可以對抗整個世界…即便是那些使徒們,也沒能做到。”總主教眯著眼睛:
“我們都隻是這個世界渺小的一份子,千千萬萬分之一罷了;我們能決定什麼,改變什麼呢?就算擁有再好的口才,難道我們能麵對麵說服一千人,一萬人回心轉意,改變想法嗎?就算擁有再多的財富,力量,能讓視死如歸的人,放棄他最珍視的東西,乖乖交出來嗎?”
“父親,我是在和你說眼前最要緊的事情,沒時間討論神學。”
路德維希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不耐煩,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在這裡對自己說教?
“我說的,就是最要緊的事情。”總主教放下了嘴角的煙鬥:
“你之所以想要從我的嘴裡得到答桉,是因為你認為我很‘特殊’,進一步的說,你還認為自己和安森·巴赫都很特殊,認為隻要從我這裡得到肯定的答複,你們兩人攜手,就能結束這場混亂,‘贏得’勝利。”
“正因為發現了這一點,他才會用那麼‘誠懇’的口吻,給你寫了這封信。”
“所以您還是知道些事情的,對麼?”路德維希的語氣微微變冷:“比如信的內容。”
“沒有那個必要,你的表情,剛剛的反應,就已經透露的大差不差了。”
總主教搖了搖頭:“事實上你已經被他說服了,反複的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答複,也僅僅是希望得到一個肯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