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
!”
空蕩蕩的酒館廢墟下,回蕩著撕心裂肺的哀嚎。
癱在已經凝固的血泊中央,奄奄一息的紅發青年臉頰扭曲到變形;明明天靈蓋已經被科爾·多利安親手轟碎,卻依然能感覺到從頭頂傳來的陣陣刺痛。
作為三大魔法中生命力最為頑強的一類,血法師近乎不死的特性既是優點,也是詛咒——哪怕被轟碎腦袋,內臟被挖走,嚴重失血…隻要進化程度足夠高,這些都不是問題。
反過來說,如果中毒或者血肉受到了某種特殊力量的影響導致不斷的衰老,腐敗;除非效果足以瞬間致命,否則施法者就必須不斷忍受這種痛苦,直至力量消失。
而比這更加悲慘的,則是原本就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才壓製了詛咒,卻突然在最虛弱的狀態下失去了力量的庇護,隻能眼睜睜看著詛咒不斷擴散,吞噬自己……
“呃啊啊啊啊……”
哀嚎聲逐漸減弱,紅發青年舉起顫抖的右手伸向天空,僅剩的左眼不斷溢出混雜著血漿的液體,為已經開始腐敗的眼球染上一抹虔誠的光彩。
血液正在逐漸發臭,意識逐漸變得模湖,曾經得到壓抑的獸性和血腥的衝動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占據著腦海。
“馬基雅…為什麼…為什麼要奪走我的…願望……”
…………………………
內城區,博來曼聯排公寓。
“嗯?!”
坐在沙發上的克裡斯蒂安·巴赫突然沒來由的站起身,死死盯著對麵壁爐上的小銅鏡,還有鏡麵上那個滿臉驚愕的自己。
“怎麼了?”
“沒、沒什麼。”
望著博格納太太充滿關切的目光,克裡斯蒂安扯了扯嘴角,強作鎮定的微笑道:“好像是不小心睡著了,做了個噩夢。”
一邊說,他還略微扯了扯衣領,像是要散去剛剛流出來的冷汗。
“噩夢?”端著細煙鬥的博格納太太吐了口煙圈:“倒也不算稀奇,任誰經曆了像今天這麼混亂的日子,多多少少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連這種狀態下都還能安穩的睡著,你這家夥的內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大啊。”
“哈哈哈…大概是因為我有個了不起的弟弟,讓身為兄長的我什麼也不用擔心吧?”
自嘲的輕笑兩聲,克裡斯蒂安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假裝口渴的端起桌上早就冷掉的咖啡,慢慢的小口酌飲。
“哼。”
老婦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可既然克裡斯蒂安不願意實話實說,她也沒有多問的心情。
所以…到底是什麼?
端起咖啡杯的克裡斯蒂安眼神中閃爍著藏不住的慌張,他十分確信自己突然間忘記了重要的事情,但又完全不記得具體是什麼。
腦海中隱約浮現著某個清早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年,簡單寒暄幾句,自己好像就出乎意料的感到極其的震驚。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究竟給了我…什麼……
…………………………
外城區,來頓軍工廠。
望著下麵一片混亂的廠房,站在窗前的尹麗莎白忍不住回過頭:“我們繼續待在這裡…真的沒關係嗎?”
“沒有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
癱坐在椅子上的威廉·戈特弗裡德用他那獨特的,有氣無力的嗓音道:“戰鬥已經結束了,剩下的隻是收尾工作,交給專門負責的家夥吧。”
此時的他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膚色暗澹,眼圈黝黑的臉頰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完全是隨時都會高高興興暴斃而亡的架勢。
可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依然死死攥著那張字條,那張記錄著最後一行數據…據說可以破解某位使徒法則的字條。
強作鎮定的尹麗莎白忍不住抽動了下喉嚨,某種沒來由的貪婪在心底萌發。
沒錯,自己是知道那行數據的,隻要記住他留在這個房間裡的古代符文的話……
教廷,就能掌握威脅使徒的力量!
“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站在一片狼藉的大門前,麵色發黑的科爾·多利安推開擋在前麵的身影,直接擠進人群中央:“我不是都已經說過,戰鬥結束就要立刻清場的嗎,怎麼等到現在?!”
“這句話,好像應該是我們來說。”
騎兵上尉擋在士兵們身前,伸手攔住了幾個想要上來爭辯的家夥:“駐防來頓軍工廠是我們的任務,同時這裡目前也是陸軍部名下的財產。”
“作為被救援的一方,我們很感激諸位伸出的援手;但既然還沒有接到命令,那就沒有任何撤退的理由。”
“我剛剛已經說了,風暴軍團的援軍就在外圍,他們已經封鎖了周圍所有的社區;隻要離開工廠,就能看到你們的軍團副司令!”
“那就請法比安上校親自來下命令,否則還請允許我們拒絕。”騎兵上尉拒絕的相當果斷,絲毫沒有客氣的:“這是職責所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說話的同時,他還忍不住抽動了下喉嚨,幾乎是硬著頭皮在強作鎮定。
作為一名虔誠的秩序之環信徒,說麵對審判官時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可有件事騎兵上尉知道,辦公室裡的那個“技術顧問”和他的“助手”都是絕對見不得光,在教會統計名單裡榜上有名的人物。
要是被對麵發現了,那可絕對不隻自己出事這麼簡單,怕不是整個軍團都會被牽連!
他的動作雖然不明顯,但身為首席審判官的科爾·多利安還不至於發現不了…不過科爾現在也很鬱悶,畢竟總不能當著幾百名士兵說:“彆裝了,我知道辦公室裡的那兩個人,放心我們不抓人——我還知道你們總司令其實是個藏得很深的施法者呢!”
哪怕求真修會已經被教廷拋棄了,科爾·多利安心底最後的一條底線也不允許他做這種事。
於是麵麵相覷的兩人就隻能那麼僵持著,誰也不敢先讓步,同時一邊不停的用各種小動作給對麵暗示,一邊又默契的在心底咒罵對方怎麼連點反應也沒有。
正當雙方都快要繃不住的時候,難以言喻的冰冷觸感突然襲向了在場的所有人,每個人都像是眼花了似的是,視野驟然一暗。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