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劇變(1 / 2)

隨著時間流逝,已經過去一周的“克洛維市民議會”的熱度終於稍稍放緩,經曆了一輪又一輪動蕩的市民們,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到煤炭的價格,麵包的價格,二手舊襯衫的價格還有怎麼編新詞咒罵自己的老板這些日常瑣事上。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外省的代表們…自從二月底開始,陸陸續續抵達克洛維城的“代表”數量越來越多,身份也不再局限於最開始的地方權貴,莊園主或者行省總督府裡的高官。

小商人,工人團體的話事人,被農民們推舉出來的老教士…這些人乘坐馬車,甚至徒步從各個行省趕來,忐忑不安的向陸軍部安排在克洛維城周邊車站,城鎮市中心和郵局的接待員自稱是本省的代表,也要求參加即將召開的國民議會。

對此得到消息的接待員們通通照收不誤,記錄下他們的身份和所代表的行省便予以放行,甚至會專門找軍隊安排馬車接送;實在找不到也會幫他們訂最近一班蒸汽列車的車票。

當然等到了克洛維城之後的接待肯定就沒有了,一方麵是因為總理執政廳批的預算差不多快要見底,確實沒辦法再接待更多的代表,並且後麵來的“代表們”魚龍混雜,進城的方式五花八門,根本沒辦法統一安排。

而就在這些後來的代表開始遊覽克洛維城,驚訝於凡人之力所創造的奇跡同時,愈來愈多的外地人也開始引起克洛維城市民們的好奇心。

由於陸軍部的專門安排和接待,最早的那批“代表”們幾乎都是在內城區的著名景點,商業街和行政中心,外加索菲亞精心挑選的“優秀工廠”參觀和活動,跟本地市民們之間多少是有些隔閡。

當然那些地方權貴出身的代表們,自己也並不想接觸所謂的一般市民,他們已經完全沉浸在“股票”,“產業經濟”,“新聞傳媒”,“技術革新”這些陸軍大臣每天能變著花甩出的成百上千個新詞裡麵去了。

倒是克洛維城市民們開始對代表越來越感興趣,特彆是當周圍和身邊開始出現“**省代表被騙光路費,於舊牆街沿街乞討”,“**省代表混入紡織廠,竟將工人宿舍誤認為王宮”,“**省代表聚眾賭博,輸錢不認賬慘遭毒打,幸被白廳街警察救下”……

最開始大家還隻是把這些新聞當成閒暇時的談資,但當類似的情況越來越多,甚至開始變得隨處可見的時候,就連最不關心政治的人也開始感覺不對勁了。

像是某種巧合一樣,陸軍部同時在各大報紙上刊登了截至目前,抵達克洛維城的各省代表人數,竟達到了驚人的五萬之眾!

全克洛維總計十三個行省,五萬多名代表,攤到每個省差不多將近四千人——就連最熱衷政治,支持國民議會法桉的克洛維城市民,也覺得這個數字過於離譜了。

不過對普通民眾隻是個樂子,但在最先得到邀請函的代表們眼裡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眾所周知無論什麼身份,永遠是越稀有越有價值;要是每個行省都有四千多個代表,那他們哪還有什麼重要性可言?

於是乎代表們一邊主動向報社投稿,強調因為最近法桉的事情,克洛維城出現了不少打著代表名頭招搖撞騙,玷汙代表身份的“可疑人士”,一邊又請求尊貴的陸軍大臣出麵澄清,告訴大家那些後來的代表都是騙子,他們才是真的。

結果之前相當好說話的索菲亞一反常態,不僅拒絕了他們的請求,還反過來問詢王國什麼時候限製代表身份了,本來就是誰想自稱都可以啊。

你看剛剛結束的克洛維城市民議會,二百三十多個社區每個都可以派代表,我們也沒有專門限製代表的人數和身份要求啊。

於是乎代表們當即傻眼,原來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

這時候一些聰明點的代表們立刻改變了策略,提議儘快正式召開議會,最不濟也應該儘快整頓克洛維城的亂象,避免因為某些屬閒雜瑣事和閒散人員,讓代表們的身份招致普通市民的誤解。

他們的如意算盤是這樣的:首先當然是止損,不能再繼續讓某些牛鬼蛇神把代表身份繼續貶值下去了;其次就是作為最早抵達的一批代表,他們這些人對國民議會法桉的了解程度最高,遠不是後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夥能比。

隻要代表“擴編”到此為止,他們就能以“過來人”的身份拉攏那些本省代表,同樣可以穩固自己的地位。

在尊貴的代表們眼中,自己都已經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和妥協了,善解人意的陸軍大臣也應該會很爽快的答應吧。

對此索菲亞微微一笑,用最禮貌,最善解人意的表情予以了回複:

“對不起,不行。”

“為什麼?!”

“因為這是國民議會,能夠決定國民議會究竟有多少代表的隻有國王陛下和議會自己;至於我…我也隻是區區大臣而已,被陛下授予籌辦議會的職責,並不是國民議會的議長或者領袖。”

“我……?!”

代表們徹底懵了,但陸軍大臣卻是十分的嚴肅:“國民議會乃是陛下親自授權,代表克洛維王國至高無上地位,擁有立法和監察大權的關鍵機構,它的代表又怎麼能是其他人可以決定的?!”

雖然她說的一本正經,可代表們還是鬱悶的想問問籌辦國民議會的是你,定義代表身份和權力的人也是你,怎麼到頭來負責和管理的人又不是你了——您這位陸軍大臣到底是乾什麼的?

當然這些話肯定隻能在心底說說,再怎麼鬱悶代表們也不是蠢貨,他們很清楚眼前的這位少女是擁有對他們的生殺大權的。

至於王室,攝政王太後安妮·赫瑞德對此表示沉默,完全沒有乾涉的打算。

彆說是後來的那些代表,就算是最早來的第一批“保王黨”,在王室眼中也是不折不扣的反賊,反賊跟反賊內訌當然是越亂越好,最好是讓國民議會這個鬼玩意兒徹底破產,搞不下去了才最好。

一團亂麻的代表們並不知道,其實從最開始他們和他們所效忠的對象,就已經是形同仇寇了。

而在這邊國民議會愈發混亂的同時,克洛維城的市民們依舊在有條不紊的繼續他們的日常。

生活開支依舊居高不下,工作雖然好找但掙到的錢卻隻能勉強湖口,白廳街的警察依然凶惡,街頭巷尾的黑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持槍的民兵們。

除了一場接一場的熱鬨,除了報紙上“平等,自由”的口號,除了街頭巷尾越來越多組織宣傳和演說的奇怪身影,除了越來越多說著同樣奇怪的話的外鄉人……

嗯,自己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日子越來越難過之外。

與此同時,艱難的生活和愈發混亂的局勢,也催生出了許多異端信仰的小團體——在外城區破敗的廠房,地下室和酒館,在內城區奢華高檔的俱樂部沙龍,名為“虔信宗”的舊神教派開始悄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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