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有力的話語,讓剛剛還在思考這是否真的有可行性的攝政王太後一身冷汗…沒錯,如果把南部軍團也調來,克洛維南方豈不是就連一個坐鎮的軍團都沒有了?
和博格納的想法略有不同,攝政王太後的關注點在於失去了軍團壓製,本就蠢蠢欲動,不臣服於王權的南方各行省就等於徹底失去了壓製力量;無論他們想做什麼,王室都無法立即出手乾預。
“這一點您完全不用擔心,尊敬的博格納子爵。”路德維希雖然語氣恭敬,但臉色卻相當輕蔑:“不過您的言論很顯然暴露了您既不懂軍事,也不懂戰爭。”
“首先目前還是春季,我們完全解釋為正常換防,軍團臨時調動並不會引起南方各行省的恐慌;至於鄰國…瀚土王太子殿下目前就在克洛維城,隻要陛下樂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將來昂·弗朗索瓦殿下請來,確保瀚土方麵不會有任何其它想法。”
“與此同時,我們還可以繼續用換防的名義,將風暴軍團調集到南方或者任何一個距離克洛維城較遠的要塞;沒有了這支軍團的庇護,阻礙陛下權威的,就隻剩下克洛維城各個社區不堪一擊的民兵們了。”
剛剛還緊張不已的貴族們頓時豁然開朗,甚至有不少人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仿佛已經在幻想大軍鎮壓國民議會的畫麵。
安妮·赫瑞德微微蹙眉,似乎並不是那麼看好對方渲染的“美好結局”。
直至夜深,仍舊沒能下定決心的攝政王太後以“小國王要休息”的借口,將一乾人等逐出了奧斯特利亞宮;而為了表示對此事的重視,又要求所有在場之人必須對此事三緘其口,同時暗示很快之後,王室會重用他們所有人。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王太後還是在猶豫,或者說…她並不打算真的和國民議會魚死網破。
“執政閣下。”
走出宮殿大門,博格納子爵突然喊住了即將上車的路德維希:“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希望您可以給我為我解惑。”
“……請說。”反手關上了馬車的車門,路德維希上前幾步,故意和宮門外的王家侍衛與車夫保持距離。
“這麼說或許不太禮貌,但……”博格納子爵也上前半步,壓低了嗓音:“您…其實也不想和安森·巴赫閣下魚死網破,對吧?”
“這麼問可就有點奇怪了。”麵無表情的路德維希冷冷道:“所有人都可以證明,我可是唯一讚成與國民議會魚死網破的那個。”
“沒錯,而且所有人都看見了…我也相信,不到明天中午,這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就會人儘皆知;因為我們都清楚,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保守秘密。”
博格納子爵笑得很是玩味:“特彆當要求大家保守秘密的那個人,主動泄密的時候。”
路德維希:“……您在暗示什麼?”
“我沒有在暗示。”博格納子爵搖搖頭:“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您一句,有些事情做的太過明顯的話,哪怕對方沒有證據,但還是會懷疑的。”
說完,他畢恭畢敬的行禮,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就好像兩人吵了一架也不忘保持風度。
微微扯了扯嘴角,路德維希也轉身上了馬車,很是沒好氣的敲了敲車頂,催促出發:
“這個老家夥,看穿就看穿了,有什麼必要非得再演這麼一出?”
……………………
而就在攝政王太後和貴族代表們糾結的同時,國民議會的代表們卻沒有停下腳步。
五千多名代表中差不多六十多名“行代表”們以各自法桉討論小組的名義拜訪俱樂部,請求“赤心”組織出麵,在國民議會內組建立憲政黨,並且邀請安森中將擔任黨魁。
有過白天的經曆,所有代表們都意識到了目前國民議會最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一盤散沙——儘管五千多名代表都願意忠於國民議會的決定和規則,但畢竟相互之間身份平等,誰也不能命令誰,誰也無法約束誰。
這種平等精神當然是大家所追求的,可也正因如此,如果某個代表被收買,或者因為某種原因改變了想法,其他人也無法乾涉和阻止。
而且越是迫近憲法的細節,代表中的不少人就愈發能意識到,他們現在急需一套更加係統化,體係化的指導思想,來作為立法的基本核心。
僅僅是“平等”這樣的詞彙實在是太過蒼白;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佃農和地主眼中的“平等”怕不是天差地彆。
那麼想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有且隻有一個:找到那個所有人都信服的對象,由他來提供最終的解釋。
“……而這個人選,我們一致認同非安森中將不可!”一名中央行省代表信誓旦旦道:
“如果中將閣下願意擔任議長,整個國民議會將不會出現任何爭議,這將是團結議會最最關鍵的一步!”
“沒錯,而且我們這些外省來的人,根本沒有設立組織和委員會的經驗!”跟來的其他人立刻迎合道:
“隻有安森中將和‘赤心’為先,成為所有代表的旗幟和領袖,憲法才有可能真正實現!”
“說得對,必須要讓安森中將成為議長,成為我們的黨魁!”
……麵對著無窮無儘的溢美之詞,作為“赤心”代表的埃裡希教員除了認真傾聽之外,就隻有保持微笑了。
足足等到人群吵鬨了將近一刻鐘,他才站起身,用儘可能平靜的口吻道:
“諸位的想法,我會一個字都不差的轉達給安森中將,至於他是否接受,那並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向大家保證。”他豎起右手食指,煞有其事的環視眾人:
“為王國的利益而戰,是中將自始至終都在努力的目標;如果成為議長真的可以服務這個目標,中將是絕對不會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