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請問中將您打算怎麼做呢?”北港代表威廉·塞西爾趕緊站出來打圓場,替其他人問出了他們最想問的問題:
“是和陛下交涉嗎?可之前的種種都足以證明陛下和攝政王太後根本沒有任何妥協的想法;隻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我們所有人殺光,哪怕為此要讓克洛維背負慘重的代價,他們也絕對不會猶豫。”
“正如同您的兄長,克裡斯蒂安·巴赫議長所說的那樣,國民議會的代表們不是叛徒,真正的謀反者,應該是陛下!”
“對,沒錯!”
“國民議會無罪,我們無罪!”
十幾名代表忍不住叫嚷起來,激動到直接把內心的驚慌失措寫在了臉上。
他們當然恐懼…這是在直接和統治了克洛維幾百年的王室正麵對抗,而且是沒有任何退路的那種;如果最後的結局是失敗,那麼等待他們和他們家人的下場幾乎毫無懸念。
“沒錯,我們是無罪的,所有為了克洛維最高利益,為了實現憲法法典的人都是無罪的。”安森點點頭表示讚成:
“可僅僅隻有我們自己意識到遠遠不夠,必須讓全克洛維的民眾都能明白,才能真正扭轉我們和國王之間這種完全不對等的關係,讓他就算在腦海中幻想一萬次殺死我們的情景,也沒有實現的可能。”
這……麵麵相覷的代表們愣住了,卻還是決定開口問道:“要怎麼做?”
“很簡單。”安森笑了笑,但下一秒笑容就被認真的眼神所取代:
“我們要審判國王。”
死寂,漫長的死寂。
剛剛還或是激動,或是興奮,或是怒氣衝衝的代表們,忽然間一下子像是被石化了,死死盯著安森說不出半句話來,那表情仿佛是聽到了魔鬼的低語。
“審、審判……”
雖然早就知道了對方計劃的一部分,但威廉·塞西爾此時此刻也早已被震驚的整個人都像失了魂:“您、您要審判國王?!”
“不是我,是國民議會。”安森搖搖頭,糾正對方的錯誤:“由國民議會公開提出這項動議,再組織所有代表集體投票,最終以克洛維與國民議會的名義,審判奧斯特利亞王室的種種過失,做出所有人都認為公正且完全可以接受的,最後的裁決。”
“現在無論我們再怎麼強調,聲明國民議會是合理合法的,除我們的支持者之外的人也不會理會,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們隻是群自說自話的家夥罷了;奧斯特利亞王室才是他們眼中克洛維真正且唯一的統治者。”
“就算假定我們今天真的奪下了王宮,甚至血洗了整個王室,將小國王和王太後的頭顱掛在城門上,彆人也不會因此而信服,他們隻會認為我們這些人是瘋子,是叛徒,是殘暴的弑君者;他們不會認為跟隨我們能夠創造一個全新的克洛維,隻會認為我們的存在就是混亂,就是不幸與痛苦!”
安森深深吸了口氣,看向在場依舊沉默不語的眾人:
“當然,如果最後國民議會的集體表決是將國王斬首,那麼作為五千多名代表中的一員,我也願意接受結果,以及為了獲得它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這個答複讓在場不少代表長鬆了口氣,表情明顯比剛才要輕鬆不少。
除了一部分人確實對“殺國王”這種事情有所忌憚之外,更多的是在擔心安森·巴赫很有可能因為個人感情原因,依舊對王室抱有同情——畢竟年齡上說他可以算是最年輕的陸軍中將,以一個小貴族出身的軍官能在短短幾年內獲得如此提拔和重用,換成誰應該都會對王室死心塌地了。
現在看來大家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安森依舊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了國民議會這邊;隻要他還在,陸軍部和南部軍團就肯定還在,國民議會就不會因為失去軍隊的支持而任由王室宰割。
是的,在國民議會的代表們眼中,安森·巴赫已經基本等同於“軍方代表”了。
至於某位“陸軍大臣”…且不說國民議會原本就對保王黨控製的禦前內閣不感冒,更不用說一個女人占據如此高位,本就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九的代表都是男性的國民議會感到彆扭了。
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站在前排的威廉·塞西爾再次“自告奮勇”的擠開人群,主動走出去查看情況。
幾分鐘後,這位北港代表一臉玩味的回到帳篷,環視在場的眾人:“是尼古拉斯陛下的代表,希望可以私下裡和我們這邊談談。”
話音剛落,在場的代表們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了某位王家侍衛總長。
“既然是陛下的好意,那麼就請對方進來吧。”安森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就算要審判對方,也至少應該給予被審判者說話和解釋的機會。”
對此代表們沒有異議,或者說他們也想聽聽國王打算說什麼。
幾分鐘後,一位熟悉的王家侍衛走進了帳篷,輕輕咳嗽兩聲,便衝著在場眾人沉聲道:“奉陛下的旨意,要求諸位立刻停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暴動,恩準國民議會的覲見請求,但人數不得超過十個,此外……”
“等一下。”
安森突然抬手,打斷了正在宣讀國王旨意的王家侍衛:“聽起來,陛下…好像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
“沒錯,陛下將我們所作的行徑稱之為‘暴動’,我個人認為這個稱呼用的很不恰當。”安森突然上前一步:“請您立刻回去轉告陛下,我們並不是在暴動。”
“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