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奧斯特利亞王室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弗朗茨府邸的餐廳內,端著葡萄酒杯的索菲亞望向對麵兩側的路德維希和威廉·塞西爾,用著信誓旦旦的口吻道:“隻要一有機會,他們肯定就會想方設法奪回他們以為自己擁有的權力;這場鬥爭還沒有結束,我們決不能放鬆警惕!”
這是一場私人晚宴,精心準備了豐盛佳肴的陸軍大臣除了款待自己的盟友,更重要的目的則是團結自己這邊陣營的共識——簡而言之,就是要繼續保持對王室的敵意,不能因為白天發生的“小小意外”而有所放鬆。
但被少女所重視的兩個男人麵麵相覷,顯然並沒有報著和她相同的看法。
“那個,索菲亞,我們很認同你的看法,真的。”感受到一旁北港代表的目光,頭皮發麻的路德維希不得不先站出來表態:
“但你不得不承認,尼古拉斯·奧斯特利亞今天的表現真的非常優秀,而且是遠遠超出所有人預期的優秀;他用一個大膽的舉動不僅贏得了克洛維城的愛戴,還贏得了保王黨,軍隊和國民議會的愛戴;我得說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是啊。”
一旁的威廉·塞西爾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表示讚同:“軍隊那邊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原本還打算推翻王座的國民議會除了黑旗黨那一小撮人,剩下的全部都表達了對尼古拉斯的支持。”
“那些人…他們都是非常容易被滿足的,也很容易被小恩小惠所收買,對,這些我都承認。”威廉·塞西爾無奈的歎了口氣:“但也必須承認如果要和王室正麵對抗,沒有他們的支持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甚至,你還得順著他們的意思。”路德維希補充一句,表情十分的嚴肅:
“可彆說我沒有提醒你,這種時候公開站出來和所有人唱反調,你不僅拉攏不到任何一個支持者,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這我當然明白!”
看著對麵明顯不支持的態度,索菲亞的臉色有點難看:“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假如這就是王室趁機放出的煙霧彈,目的是爭取帝國援助的時間,那我們該怎麼辦?!”
“啊,這倒是很簡單。”路德維希不以為意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反正無論如何,帝國的援軍要麼從陸地來要麼從海上;海上先姑且不論,陸地的話那就隻有進攻瀚土和進攻我西部防線兩種選擇。”
“瀚土的話,弗朗索瓦王室的太子殿下目前就在克洛維城內,我們已經和他們達成了攻守同盟協定;而如果對麵的目標是西部防線,常備軍團也正在陸續返回駐紮地,隨時可以進入戰備狀態。”
“至於海上方麵,也請陸軍大臣不需要有任何擔憂的地方。”
威廉·塞西爾也趁機補充道:“北港的海軍要塞今年才剛剛更新過火炮,我們的軍艦也已經逐漸完成了蒸汽輪機的改裝,論單艘軍艦的話,機動性和火力是要超過帝國的傳統風帆戰列艦的。”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雖然內心的擔憂被解決了,但索菲亞並沒有因此露出笑容,一舉一動中明顯還透著幾分不高興:“麻煩都解決了,所有的事情都萬無一失了,是這樣吧?”
女孩兒的怨念幾乎都快要直接寫在臉上,死死盯著兩個明顯不打算跟自己合作的家夥。
“那…倒也不至於。”
歎了口氣的路德維希遲疑了下,像是有點無奈:“那你希望我們做什麼?”
“很簡單,認清奧斯特利亞王室的真麵目,不要因為尼古拉斯的一場表演就終止原本的計劃!”抑製著怒氣的少女冷哼了聲:
“我也不是什麼完全不講道理,認不清現實的人,事實上我也讚成最好不要真的殺死小國王,或者屠殺掉整個王室…但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繼續下去,你們難道不認為事情有朝著對王室有利的方向發展嗎?”
“再像現在這麼繼續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付諸流水,好不容易完成的憲法法典變成一紙空文,國民議會形同虛設…那從兵變之後努力到現在的我們所做的事情,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聽到“憲法”這個詞的時候,兩人的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但卻並非是少女所希望的那種嚴肅。
“索菲亞…是不是安森·巴赫,和你說起了他接下來的計劃?”
路德維希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他?當然沒有!”對於這個問題,陸軍大臣明顯多出了幾分被冒犯的惱怒,外加不理解的煩悶:“那個混蛋…他比你們對這件事還要不上心!”
“哦,那…中將閣下去哪兒了?”
“誰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反正不在乎!”
雖然這麼說了,但滿臉彆扭的少女還是輕哼一聲,吞吞吐吐的給出了答複:“好像…是去參加某個朋友的喬遷之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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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維城外,倫德莊園。
坐在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餐桌前,努力保持著內心平靜的安森望向坐在對麵主坐上的少年;那是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穿著寬鬆的教士長袍與寬袖風衣,卻猶如上歲數的老人般悠然自得的抽著雪茄,繚繞的煙霧徘回在整個房間內,讓那張墨藍色頭發下本就白皙的臉頰,襯托得更加稚嫩了。
“雖然說我確實因為今天正式搬遷到倫德莊園而給閣下寄去了一封請柬,算是遵循了某些古老1的傳統,但我應該說過,如果下次再與你相遇的話,將不再收手,直接殺死你。”
溫和而又十分禮貌的馬基雅,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出了殘忍的話語:“這一點你應該還記得吧,安森·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