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軍隊搶在德米特裡伯爵之前占據了交通隘口,我們所遭遇的那支山北克洛維軍隊,應該也是他們當中的一部分,在確認已經成功攔截伯爵之後,他們才選擇南下向我軍發起進攻。”
“至於紅月乾道的四千克洛維軍隊,推測應該是在我軍行動之前就已經穿越整個行省,埋伏在我軍背後的伏兵,嘉蘭爵士已經收到您的求援請求,正準備組織軍隊馳援,但……”
“但,但是?”費爾南多嗅到了一絲異常。
“嘉蘭爵士彙報,在紅月鎮要塞周邊發現了克洛維人的軍隊。”騎士沉聲道:“爵士認為這很可能是克洛維人陰謀,故意引誘他放棄要塞,這樣克洛維人就能奪回他們的失地,還直接切斷了我們六萬大軍的退路。”
“我明白了,所以他打算徹底掃蕩乾淨要塞周圍的克洛維軍隊再來救援我們,是麼?”
費爾南多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不少:“一定要確定要塞周圍沒有克洛維人的軍隊了,我們的嘉蘭爵士才能動身?”
“呃,是的。”騎士抽動了下喉嚨:“大人,我覺得嘉蘭爵士也是出於謹慎才這麼……”
“謹慎?這是怯懦,膽小!”
費爾南多猛地站起身,憤怒的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那些克洛維人就是故意放過去的誘餌,幾千人連大炮都沒有憑什麼奪回要塞?他這就是在找借口,不肯帶著他的軍團增援我!”
“繼續給嘉蘭爵士傳令,告訴他如果實在是擔心後路被切斷,就在紅月要塞留下三千人的守軍,然後帶著剩下的所有軍隊來增援我;隻要拿下軍旗山,我們就能聯合其餘分散出去的軍團,將這群散沙般的敵人全部殲滅,大搖大擺的離開克洛維!”
“告訴他……”費爾南多深吸口氣,一邊平複心情一邊整理自己的思路:“隻要他現在立刻帶著軍隊趕過來,在七月六日之前向紅月乾道的克洛維軍隊背後發動進攻,我就不會責怪他沒有果斷執行我的命令;隻要大軍能夠順利撤回帝國,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算他是這次紅月鎮之戰的首功!”
“首…是首功麼,大人?”
“你又有什麼問題?!”費爾南多的語氣相當不耐煩。
“我、沒有,完全沒有!”
被嚇著的騎士連連搖頭,趕緊否認:“我隻是想提醒您,同樣的承諾,您已經對德米特裡伯爵做過一次了。”
嗯?
怒火中燒的費爾南多愣住片刻:“有過嗎?”
“呃……確實有過。”騎士戰戰兢兢的點頭:“不僅如此,您還對另外三位軍團統帥做出了類似的承諾,所以……”
費爾南多明白他的意思了。
“放心吧,這種事情不必過多在意,我自有解決的辦法。”他擺擺手:“這場戰鬥不會這麼輕易收場的;敵人很狡猾,目的也遠遠不止是一座紅月鎮要塞那麼簡單,肯定有足夠的戰功拿來分配。”
有這句話,騎士當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微微頷首:“遵命,我這就派人前去傳令。”
默不作聲的費爾南多點點頭,心底卻十分的複雜。
他現在已經可以基本斷定,敵人的核心目標就是殲滅自己和自己所率領的這六萬人帝國大軍;兵力雖然不多,但這六萬人全部都是絕對忠於皇帝陛下的軍隊,如果損失慘重甚至全軍覆沒的話,陛下在之後組織起來的帝國大軍當中,話語權必然會出現顯著的下滑。
甚至更進一步,甚至會因此不得不委任某位大公擔任軍團的至高統帥,作為讓步換取幾個大公國的軍隊。
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幾乎就等於在宣告帝國內部的分裂;屆時要麼赫瑞德皇室下台,要麼各大公國都將可以各自為政,在這場帝國,瀚土和秩序教會之間的戰爭中選擇自己的立場,整個秩序世界將再度回到教派分裂戰爭,乃至黑暗時代的混亂當中。
問題在於,自己雖然弄清了敵人的目的,但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以及接下來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從局麵上看似乎是堵住各個方向的帝國大軍,試圖在軍旗山周邊殲滅作為帝國方麵統帥的自己;可他偏偏又沒有集中起足夠多的兵力,頂多隻能是困住自己。
難道說他打算就這麼乾耗下去,等到瀚土四萬大軍殺來一錘定音?
費爾南多覺得這個想法有些過於扯澹了,這可是克洛維人的土地,讓一群瀚土人來決定重要戰鬥的關鍵勝負手,對麵的統帥真的能抗住這麼大的輿論壓力麼,他的屬下能夠輕易將如此重要的戰功讓給瀚土人?
這怎麼可能?!
所以費爾南多隻能堅持相信,對方就是要和自己決戰;哪怕他不是,隻要嘉蘭軍團前來和自己完成彙合,集結起兩萬軍團的自己依然進可攻退可守,在群蜂一般卻普遍隻有兩三千人的克洛維大軍包圍中來去自如,想什麼時候撤退就什麼時候撤退。
當然懦弱的叛徒嘉蘭爵士不聽話也是個問題,就連傲慢如德米特裡伯爵也不會違抗自己的命令,那個靠自己才爬上來的小人居然敢對自己陽奉陰違,必須施以足夠的懲戒,尤其之後再也不能讓他領軍了。
敲定了注意,長出口氣的他看向硝煙散去的營帳外,表情若有所思:“軍隊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吃晚餐,後備軍大概還需要二十分鐘。”騎士從懷裡掏出懷表:“七點五十就可以結束休整,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很好,告訴他們,八點整的時候,再向軍旗山營地發動一次突襲。”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