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心神的呐喊穿透硝煙,隨著奔雷般的槍聲向著防線後的克洛維士兵們襲來;揮舞著金色鳶尾花旗幟,踏著淩亂步伐的緊密方陣連綿不絕的敲打,撞擊著臨時構築的防線;單薄的護牆早已崩塌,能夠掩護遊騎兵軍團士兵的隻有些沙袋和散兵坑之類的臨時掩體。
儘管如此,嘉蘭軍團的進攻依然並不順利。
高喊著口號,以連為單位組成一個個衝擊方陣的嘉蘭軍團,企圖靠刺刀衝鋒的方式碾碎防線,但遊騎兵軍團比他們還擅長這個——搶在不到八十公尺的距離,躲在掩體後麵的克洛維士兵突然集火攢射,然後嚎叫著端起步槍衝向倒在血泊中的敵人,毫無畏懼的迎麵衝向敵人淩亂開火的槍口。
雙方都毫不猶豫的將鉛彈當做了刺刀戰的“開場白”,下令開火的距離從未超過一百公尺;這種看似呆板,甚至有些過於“珍惜彈藥”的戰術,實際上才是克洛維與帝國最常見的打發;類似風暴軍團那種特彆強調射擊,一二百公尺就開火的“軍隊”,才是真正罕見的異類。
刺刀戰是士氣的勝利,唯有敢於直麵犧牲和死亡的軍隊才能贏得勝利;帝國大軍常常就是靠著騎士們奮勇爭先,穩住底層士兵的辦法,實現對克洛維的壓製。
不過或許是嘉蘭爵士並沒有一口氣擊潰對麵的打算,帝國士兵們戰鬥的主觀能動性也相當的保守;每次剛取得些許戰果就開始穩住陣腳,讓爭取到喘息之機的克洛維士兵們能夠反推回去;兩邊不斷的拉扯,在硝煙和遍地的屍體之間糾纏,交錯。
與此同時,另外規模差不多三千人上下的軍隊已經移動到紅月乾道側麵,開始從強行軍轉為集結,準備從側翼發起進攻。
“很好,就是這樣。”高地上的嘉蘭爵士一邊觀察戰場一邊微微頷首:“看來費爾南多大人可以高枕無憂了,戰鬥在傍晚之前就能夠結束;兩萬人的精銳的軍團,足以在擋住克洛維人反撲的前提下暢行無阻。”
當然,剩下的幾個軍團可就不一定了…他在心底喃喃自語,就算安森·巴赫履行約定,想要將這麼多軍隊完整撤出紅月行省,難度簡直堪比登天。
這方麵嘉蘭爵士也不得不承認,安森·巴赫的“散兵線戰術”執行的相當完美,硬生生用差不多相彷的兵力完成了對六萬大軍的分割包圍,實現了字麵意義上的以少打多;包抄的兵力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自己背後,隻能用恐怖來形容。
不過這些就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問題了,局勢已經糜爛成這副模樣,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將儘可能多的有生力量——比如自己——安全帶回國,剩下的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然而也就在這時……
“嗯,側翼方向怎麼還沒有動靜?”
望著戰場上彌漫繚繞的煙霧,嘉蘭爵士有些詫異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懷表,又看了看對麵依然還在頑強抵抗克洛維防線,並沒有任何即將崩潰的跡象。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一名參謀試探著開口道:“畢竟是將近三千人,足足六個步兵團,再怎麼隱蔽也很難不留半點痕跡。”
“不對,問題不在這兒。”
突然意識到什麼的嘉蘭爵士童孔微微驟縮,沉思片刻後果斷下令:“通知前線的軍隊,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脫戰,向高地靠攏。”
“遵、遵命!”參謀不敢怠慢:“可大人,那樣的話側翼的軍隊很可能就……”
“已經沒什麼側翼了!”
根本不等對方開口,突然神情嚴肅的嘉蘭爵士直接搶斷道:“讓他們從側翼急行軍繞襲是個錯誤的決定…秩序之環在上,我當時應該再謹慎點兒的,不然也不至於給了安森·巴赫可趁之機。”
“安森·巴赫?”參謀瞪大眼睛:
“您、您不是說他應該在……”
“是的,應該在紅月鎮要塞附近,但他現在就在軍旗山!”嘉蘭爵士死死盯著被山坡另一端,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日頭西斜,克洛維防線的戰場側翼除了繚繞的煙霧,就是日頭映照下的陰影——光線太強烈,導致逆光的丘陵背麵看起來漆黑一片。
顯然,自己還是錯判了對方,問題是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毫無疑問安森·巴赫和他的五千大軍隻能從紅月乾道經過,但自己這邊居然毫無察覺。
“我們的騎兵在什麼地方?!”嘉蘭爵士猛地回頭,看向被嚇了一跳的參謀:“立刻組織騎兵武武裝突圍,將情報告知費爾南多統帥,就說我們找到了敵人的總司令,讓他立刻前來增援!”
“這……”
“轟——!
!
”
沒等參謀官想清楚該怎麼應答,眾人就聽到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緊隨而來的還有接連不斷的槍聲。
“嘉蘭軍團長,高地西側出現敵情!”從營地裡狂奔而來的傳令兵高舉著軍旗,從馬背上直接翻身躍下:“敵人已經摧毀了我們的外圍防線,似乎是直奔指揮部而來!”
“那就對了,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啊…幸好我早有準備。”麵色凝重的嘉蘭爵士喃喃自語:“將手中兵力一分為二,摧毀機動力量的同時突襲指揮部,企圖直接將整個軍團一網打儘…他有多少人?”
“呃,差不多五百人。”
“很好!各作戰單位聽我命令,現在立刻……嗯?”
話剛說一半的嘉蘭爵士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看向那個驚慌失措的傳令兵:
“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