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再直接一點,現在你我都清楚帝國人是不會進攻的,但他們則未必明白,因此我們擺出這種架勢,在他們眼中就是反常理的,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更重要的是…這注定是有助於結束這場戰鬥,符合我們所有人利益的!”
“啊…原來如此。”
參謀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說,正因為帝國人不會進攻,我們才要故意擺出誓死抵抗的架勢,向敵人表明我們的態度,迫使他們儘快投降是嗎?”
他越說臉上崇敬的表情就愈發深厚…真不愧是執政大人最為信賴,隻用兩三年就從區區上尉成為上校,卻連軍事學院都沒讀過的總參謀長大人;這種手腕,見識和預判,與總司令打出精妙配合的超絕默契,果然不是在學校裡死讀書能擁有的。
然而現實情況卻似乎和他的猜測有那麼點…嗯,小小的差距。
“帝國人,誰說帝國人了?”
“呃,您剛剛不是說交鋒,對手……”
“對啊,我說的是跟著總司令打贏了紅月乾道的夏爾·桑德斯,還有那幾千人的軍官和士兵啊!”卡爾一臉莫名:
“他們擊潰還俘虜了嘉蘭軍團,又切了費爾南多的後路,反觀我們…不說是軍功卓著吧,也是少得可憐;不趁著仗快結束了給友軍留下點兒好印象,好爭取戰後敘功評獎的時候靠前一點兒,還等什麼呐?”
“十天,我們可是靠這點人硬撐了十天,你真打算眼睜睜看著夏爾·桑德斯他們把功勞都拿走,讓軍旗山上吃土了十天的戰友們隻能撈到點兒安慰獎不成?!”
看著仍然一臉呆滯的參謀,卡爾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在學校裡讀書讀傻了,連怎麼爭取進步都不懂。
………………………………………
軍旗山上的雙方心懷鬼胎,軍旗山下同樣是各懷心思;安森·巴赫的目標是儘快結束軍旗山戰鬥,以防某天戰線被費爾南多的援軍擊潰,讓紅月行省之戰再出現變數,所以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讓費爾南多·赫瑞德公開投降。
但嘉蘭爵士卻不行!作為板上釘釘的真叛徒,他得儘快讓費爾南多這個假叛徒回歸秩序之環的懷抱,才能避免自己戰後很有可能遭到清算的下場,因而幾次三番,或明或暗的讓軍官們乾掉費爾南多,否則克洛維人不會停戰。
問題是這個謊言其實戳破的難度並不大,畢竟安森又沒有替他嘉蘭隱瞞真相的義務,隻是帝國騎士們確實不情願直接和克洛維這邊直接溝通而已;可隨著時間推移,嘉蘭爵士還想控製住場麵的難度也變得越來越大。
眼看著事情開始發生變化,他也不得不冒一點點風險,將自己的親筆信交給了軍官代表,讓他轉交給費爾南多·赫瑞德,並承諾後者看完信之後,一定會“主動背負起應儘的責任”。
代表對此將信將疑,但還是照做了;他們其實也隱約感覺到了情況並非像嘉蘭爵士說的那樣,可誰也不敢打這種賭。
此時嘉蘭爵士的信就顯得異常重要了——哪怕最後出了事,對方也得承擔部分責任,不至於他們這些“絕對忠誠於皇帝陛下的騎士們”,無緣無故當了彆人的替死鬼。
是的,再三躊躇之後,嘉蘭爵士還是交出了自己的“投名狀”,證明自己會和軍團裡的所有人同進退。
而在看到這封信的一瞬間,費爾南多也很自然而然的想清楚了這點,心底徹底麻木;叛徒們已經結成同盟,意味著自己最後的希望也已經失去了。
是的,尊敬的費爾南多·赫瑞德大人敬啟,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是怎麼回事您也已經猜到了。
非常遺憾,我沒能打贏安森·巴赫;這和謹慎或者失誤無關,我選擇了正確的戰術,隻是非常不幸的被敵人完全拆穿了;您此前的判斷非常準確,這的確是個十分難纏的敵人。】
但我還是要說,這是一場原本根本就不該存在的戰鬥。
此前您認為克洛維人必定會大舉進攻,奪回紅月鎮要塞,這是正確的判斷,但您認為我們應該趁敵人未能集結完畢,率先發動進攻,拖延紅月鎮遭到圍攻的時間為帝國爭取備戰的餘地,這……
很顯然,那並不是您的真實想法。】
其實真正的答案我們大家都明白不是嗎?幾次三番的輸掉一場又一場的戰爭,陛下實在是太需要儘快得到一場無可爭辯的勝利;而此時作為他最為忠誠的獵犬,您…費爾南多·赫瑞德大人,則必須為陛下獲得與之相襯的獵物。
紅月行省就是那個獵物;克洛維儘管陷入了混亂,但如果能夠奪下紅月行省,帝國上下將會對這個動蕩中的王國虛弱深信不疑;此時陛下才能從容不迫的召喚封臣和大公們,號召所有的騎士加入他的大軍,讓克洛維人眾叛親離,再來一場恢複世界秩序的聖戰。
為此我們這些陛下的忠臣們必須冒一點小小的風險,隻不過可惜的是風險顯然遠遠超出了我們最初的想象。】
但那時的您其實仍然有翻盤的餘地,隻要在最開始全力攻下軍旗山,其實還是有機會扭轉局麵的;但您再度誤判了戰局,誤以為安森·巴赫是打算和您於此決戰——雖然結果貌似真是這樣——錯過了攻下軍旗山的最佳時間,拜拜將勝利拱手相讓。
作為您的老部下,我其實也很清楚您那麼做的理由…速攻奪下軍旗山必然損失慘重,而慘勝即便打贏了也不光彩,何況誰也不知道克洛維人會組織多少援軍,西線邊境上諸多克洛維人的常備軍團,又是否會加入這場至關重要的戰鬥,以及…誰又能想到,伊瑟爾精靈居然連兩個月都沒撐住。】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而一個輸掉決鬥的騎士該如何保住他的榮譽,你我都很清楚。
費爾南多·赫瑞德大人…如果我還有資格這麼稱呼您的話,您會失去您之前獲得的所有榮譽,但您的家人會被我們所有人保護的很好,而您現在手裡有了我的這封信,您可以藏起來,交給您最信任的人,讓他交給您的孩子,等到未來某天向我複仇,為他的父親洗清罪名。】
總而言之,能做的我全都做了,我不是您,我不是…陛下絕對忠誠的獵犬,但我依然會儘可能把更多的士兵帶回帝國,而不是死在克洛維人的土地上,因此……
費爾南多·赫瑞德大人,請您……】
自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