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
周雲輕說。
昏昏欲睡的小煤球立馬醒來, 低頭一看, 果然已經回到倉庫。
大門仍然敞開著, 和他離去時一樣。
但血腥味吸引來不少喪屍，底下至少有百八十個。
周雲輕揮揮手，挪來附近的碎磚和垃圾，搭起一圈簡易圍牆, 把喪屍們攔在大門外。
二人走進倉庫，血液已經乾涸, 氣味濃烈得熏人眼睛。
小煤球看著這惡劣的環境，想到這事本來跟她沒有關係，更不好意思麻煩她了。
但周雲輕什麼也沒說, 掩著口鼻就開始檢查。
他也隻好把話咽回肚子裡, 一同搜索起來。
“咦……”
周雲輕停下腳步, 彎腰從血液與塵土的混合物裡，找出一小縷頭發。
很短，隻有幾公分長，像男人的。
尾部粘著點頭皮, 大概是被狗爪子撓下來的。
喪屍也有頭發, 但因為身體已經停止新陳代謝，頭發沒有營養補給, 即便不脫落, 也會變得乾枯脆弱。
而這些頭發顯而易見的富有光澤, 肯定是從活人頭上撓下來的。
倉庫裡住著三十多條狗, 哪怕沒有異能, 戰鬥力也不可小覷。
那些人數量必然不少，或者實力強大。
小煤球走過來看，與她的猜測一樣。
“難道他們是被幸存者抓走了？用來當食物嗎？”
所以才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周雲輕沒回答，扔掉頭發，問：
“你應該知道城市裡幸存者分彆藏在哪裡吧？”
不然他們白在這裡生活這麼久了。
小煤球點頭，當即提議：“挨個找過去？”
周雲輕點點頭，走出倉庫。
喪屍撞倒圍牆，衝了進來，而此時兩人已回到空中，朝第一個目標飛去。
周雲輕望著四周，預防突發情況。
小煤球毫無征兆地回頭，舔了舔她沾滿鮮血的指尖。
她縮了下手，驚訝。
小煤球：“謝謝你。”
周雲輕把手塞進睡衣褲兜裡，收斂表情，淡淡道：
“回去刷三遍牙，否則不許吃飯。”
小煤球沒抗議，心情越來越平靜。
在周雲輕出現之前，他根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而現在無論對手多麼強大，他都有勇氣放手一搏。
好吧，這就是背靠大腿的好處。
他打起精神，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二人先抵達一個彆墅的地下室，裡麵躲著一家四口。
小煤球掀開入口上沉甸甸的水泥板，探進個狗腦袋四處張望。
正在分吃一盒泡麵的幸存者，陡然看見這麼大，怪物一般的狗腦袋，嚇得聲音都發不出來。
地下室就這麼巴掌大，沒有狗的蹤影。
他失望地縮回腦袋，把水泥板又蓋上了，衝周雲輕搖頭，飛向第二個目標。
兩人依次找了二三十個藏身處，一無所獲。
小煤球再次沮喪起來，懷疑自己連狗子們的屍體都沒機會看一眼。
不料抵達下一個藏身處後，裡麵的景象讓兩人都大吃一驚。
那是一個銀行的底下保險庫，裡麵躲著幾個銀行員工，以及兩個運鈔的保安。
由於保安有槍，期間還出來找過幾次食物，相比其他幸存者，囤積的東西要多得多。
小煤球以前餓得不行時，打過他們的主意，但因為對方太厲害，始終沒有動手。
按說他們比其他人安全，可是保險庫的門一打開，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小煤球鼻子太靈，差點沒熏暈過去，耳中聽到周雲輕錯愕的聲音。
“都死了。”
他定睛一看，可不是麼，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活像個變態殺人狂的住處。
那些□□還是血淋淋的，看起來很新鮮。
他身經百戰此刻也忍不住想乾嘔。
周雲輕麵無表情地走進去，仿佛看不見屍塊一樣，四處找了找。
食物沒了，槍也沒了。
喪屍不會拿那些東西，明顯是被活人洗劫過。
和襲擊倉庫的會是同一撥人嗎？
周雲輕看著眼前殘酷的畫麵，想到倉庫裡失蹤的冷凍肉，感覺一定有什麼改變了。
小煤球說：
“外麵太危險，我們還是彆找了，先回去吧。”
她也有此意。
現在敵在暗我在明，打鬥起來容易吃大虧。
兩人走出銀行，準備回超市再商量。
突然角落裡衝出一條狗，朝他們叫了兩聲。
小煤球認出對方也是狗群中的一員，當即一喜，問：
“其他人呢？”
狗子沒有異能，說不出話，跑過去叼住周雲輕的褲腿，要他們跟自己走。
周雲輕正準備去抱它，小煤球搶先一步咬著他的後頸皮，叼著他騰空而起。
根據流浪狗的指引，他們來到城西的一片老居民區。
那裡大多是兩三層的老房子，地形複雜，七拐八繞。
流浪狗自己都快繞暈了，不記得路，幸好小煤球及時嗅到狗群的氣味，跟著找過去，總算見到了差點陰陽兩隔的夥伴。
情況很不樂觀，三十多條狗，活下來的隻有五條。
薩摩耶，阿拉斯加，還有另外三條串串。
狗子身上都帶著傷，其中以薩摩耶的最嚴重。
一條傷口劃開他的肚皮，鮮血染紅一大半的白毛，腸子都差點露出來。
上次分開時還好好的，再見麵竟然隻剩半條命。
小煤球心裡說不出的沉重，鬆開嘴裡的狗子，走過去給他舔了舔毛上的血。
周雲輕環視一圈，嚴肅地問：
“誰做的？”
彆的狗子都說不了話，薩摩耶強撐著變成人，雪白殘破的軀體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說出了原因。
昨天傍晚，他們像往常一樣帶著收獲回倉庫，打算吃飯。
反鎖的鐵門突然被撞開，隻來得及看見外麵有幾個人影，血霧就在眼前爆開了。
幾秒的時間，三十多條狗被殺掉一半。
人影走了進來，不論死活，都往袋子裡裝。
薩摩耶等站在最遠的地方，見力量差距太大，便從狗洞逃走。
中途還被追了一陣，九死一生，才跑到這裡躲藏起來。
回想起昨晚的遭遇，狗子們止不住的發抖，嚇得不輕。
小煤球問：“那他們長什麼樣，你記住了嗎？”
薩摩耶努力回憶，搖頭。
當時情況太緊急，他逃命都來不及，哪兒有心思去看他們的臉。
小煤球回頭看著周雲輕，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些人不用進門，就把狗殺了一半，現場又沒有留下子彈，十之□□有異能，而且很強。
可是說出來能怎樣？
他帶著這五條狗去報仇？那叫找死。
讓周雲輕幫他們報仇？
她能從喪屍群裡全身而退，不代表也能輕輕鬆鬆對付其他的異能者。
萬一有比她更厲害的呢？
萬一她也傷得跟薩摩耶一樣，躺在地上動也動不了呢？
那他會後悔死的。
周雲輕還想問薩摩耶一些細節，但後者太過虛弱，說完那些就變回原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暈過去了。
這下該怎麼辦？
小煤球看著半死不活的狗子們，實在做不到起身離開。
周雲輕看了他兩眼，問：
“想帶他們回去嗎？還是留下來照顧他們？”
他愣了愣，“你同意？”
若說狗子們先前還能幫上點忙，現在完全是個大累贅。
周雲輕嘲道：
“我不同意，你就不管了麼？我想你辦不到吧。”
小煤球定定地望著她，“以後你需要我的時候，我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
她笑了笑，沒說話，對於自己的決定其實也很意外。
她不該插手的，從理智上講。
但可能是習慣了他做的一日三餐，習慣了眼前老有個人晃悠，她已經不想再過孤零零的日子了。
“彆爬了，你跑起來那麼顛，小心把他們的腸子都震出來。”
她出聲阻止。
小煤球為難道：“那怎麼帶他們回去？”
飛起來太容易被人發現。
“找輛車吧。”
這片居民區後麵的路連接高速，可以從城外繞回超市。
不僅平穩，也恰好躲過幸存者們的視線。
周雲輕說完就去外麵找了輛小貨車，把隔壁的民居給拆了，讓貨車停在那裡。
小煤球把狗子們全都送進車廂，用繩子固定，免得顛簸加重傷勢，然後控製異能，把貨車直接搬到居民區後麵的高速路。
周雲輕是在場唯一會開車的，坐在駕駛位上。
小煤球本來打算變回人形，也坐在車裡。但血腥味太招搖，出去後不久貨車就被喪屍包圍。
為了保證安全，他跳到車頂上，保護所有人。
周雲輕踩下油門，一半靠車速，一半靠風速，用400公裡每小時的速度前行，很快抵達超市。
小煤球吹了一路的風，腦袋裡嗡嗡的，不過停車後第一時間跳下來，將狗子們轉移到超市裡。
家中麵積小，不好擺放這麼多狗。
他們被平放在一樓空地上，周雲輕和小煤球封好大門，去小藥店找藥。
他們所有消炎和止血功能的藥都搬了過來，還有酒精消毒棉。
周雲輕看著狗子身上礙事的臟毛，找來一把剪刀，用酒精洗了洗，又用火燒了十秒鐘，卷起袖子，開始處理傷口。
小煤球看著她嫻熟的動作，不禁懷疑她的職業。
以前他也猜測過，認為她百分百是個學生，還是被家人寵壞的那種，又嬌又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