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碗筷,盤子,統統找不到。
能算上容器的,隻有裝食物的紙箱和兩個塑料水桶。
火生起來了,米也找到了,沒有鍋該如何做飯?
狗子們一籌莫展,阿拉斯加看著樓下的水麵,忽然眼睛一亮,推推旁邊的短腿。
短腿朝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水裡赫然飄著一口平底鍋,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跳下去,叼著鍋遊回來,扒在牆壁上,用風托著屁股,努力往上爬。
他的異能太初級,不夠給力,牆壁被雨水衝洗後又濕滑,好幾次都差點掉下去。
小煤球注意到他,單手摟著已經睡著的周雲輕,另一隻手騰出來,給他助力。
一股疾風吹著短腿的肥屁股,力度相當大。
他拚命揮動四肢爬牆,還是趕不上風速,被疾風直接吹回樓頂,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看著鍋,歡喜地蹦了蹦,送去站在火堆旁的薩摩耶手裡。
薩摩耶把米倒進鍋裡,加水煮飯。
在旁邊又生了堆火,從紙箱裡翻出唐昊讓人送來的雞鴨,抹了點鹽,架在火上烤。
平底鍋沒有蓋子,火候也不太好掌控。
煮著煮著,下麵焦了,上麵還是生的。
薩摩耶叫來阿拉斯加,讓他再往裡麵加水,終於全部煮熟,成了一鍋半乾不乾的稀飯。
這麼多張嘴,一鍋肯定不夠吃。
他把飯倒進乾淨的塑料桶,繼續煮下一鍋。
如此煮好三鍋稀飯,雞鴨也烤熟了。
狗子們拆開一個紙箱,鋪在地上,充當簡易餐桌。
薩摩耶抬頭看向小煤球,後者輕輕拍了拍懷中人的肩膀,小聲說:
“吃飯了。”
周雲輕困得睜不開眼,迷迷糊糊道:
“我不洗澡。”
……什麼鬼。
小煤球放棄叫醒她,對薩摩耶說:
“你們先吃,留兩份。”
狗子們早就餓壞了,聞言立刻開吃,吃飽也沒精力去收拾,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呼嚕聲此起彼伏。
小煤球皺眉,用手捂住周雲輕的耳朵,免得她被吵醒。
周雲輕幾天幾夜沒睡,一睡就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已是第二天淩晨。
周圍靜悄悄的,隻偶爾聽得到水流聲,
頭頂的天空漆黑,周圍也漆黑。
麵前有一小堆火焰在燃燒,昏黃的光線隱約照亮躺在周圍的狗子們。
對了,狗子。
她自打醒來就感覺背後熱熱的,回頭一看,小煤球果然摟著她,靠在幾個紙箱上睡得正香。
火光搖曳,在他臉上落下濃淡不一的陰影。
平時他總皺著眉,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此刻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隻乖乖的閉著眼睛,讓人看得很想親他一口。
不過周雲輕太餓了,現在最迫切的願望是吃點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從自己腰上移開,恢複自由後正要起身,就聽到背後傳來夢話似的哼哼。
“你醒了?”
她轉過頭,小煤球睡眼惺忪地看著她。
“嗯,我睡了很久吧?”
“還行,我給你盛飯。”
“不用不用,你接著睡,我自己吃。”
看他那困倦的模樣,幾乎每根頭發都在大喊“我好困”。
小煤球卻堅持站起來,走向那個簡陋得可憐的“餐桌”。
“我也沒吃。”
看這一地狼藉的樣子,彆的狗顯然都吃過了。
他為什麼還沒吃,是在等她嗎?
周雲輕走過去,他從塑料桶裡拿出半隻烤雞,嗅了嗅說:
“都涼了,我讓大白熱一熱。”
說著就要去叫薩摩耶。
周雲輕忙搶過來,“我自己能熱。”
小煤球這才想起她的異能比大白強多了,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
周雲輕點了團火,把雞放在上麵烤。
雞本來就是熟的,沒過多久開始滋滋冒油,香味撲鼻。
她迫不及待咬了口,因為隻加了鹽,味道比較單調。
但對於好幾天沒正經吃飯的她來說,算得上絕頂美味。
周雲輕一口氣啃了一半,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身邊還有個人,抬頭看去,小煤球撕了一塊小紙板當勺子用,從桶裡舀冷冰冰的白米飯吃。
她頓時過意不去,把手裡的雞遞給他。
“你也吃點吧。”
小煤球咽下嘴裡的飯,“我不想吃肉,太油膩。”
狗不想吃肉?誰信呐。
周雲輕說:“我真的吃夠了,再吃要吐了。”
“你確定?”
“嗯,你不要我可扔了。”
“給我給我。”
小煤球放下塑料桶,把雞拿過去,三兩口嚼了個乾乾淨淨,連骨頭都沒剩。
周雲輕歎為觀止,“剛才誰口口聲聲說不想吃肉的?”
他仿佛沒聽見,抹了把嘴道:
“咱們是不是該找一艘船?”
樓頂不是個能久待的地方,彆的樓都衝垮了,誰知道這棟會不會也垮掉?
要是在他們睡覺時突然坍塌,搞不好要被活埋。
物資雖然還有,但是不齊全,沒辦法像之前一樣正常生活。
最關鍵的是,這場暴風雨幾乎摧毀城市裡的一切,仿佛在遊戲裡按下“重新開始”的鍵。
活下來的幸存者們一定會搶占能用的物資和建築,他們不能落了下風。
周雲輕知道他的想法,可她並不想重複上輩子的老路。
搶物資,建基地。
搶物資,建基地。
像螻蟻一樣忙碌不堪地生存著,那不是她的初衷。
她垂眸望著漆黑的水麵,“先休息吧,等水退了再說。”
小煤球還想說些什麼,可她已經回到原位,又開始睡覺了。
洪水來也快去也快,第二天地麵就顯露出來。
地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淤泥,是從上遊衝下來的,讓人簡直無處下腳。
與此同時,喪屍也回來了,身體被水泡得發白膨脹,看起來比以前更可怕。
狗子們望著樓下麵目全非的城市,完全不知道未來該往何處走。
薩摩耶也在張望,忽然指著某一處說:
“你們看,有輛車!”
一堵斷牆後麵,有輛雙層的大巴車橫躺在那裡,被水泡得漆都掉了。
要是車還能用,他們完全可以帶著物資離開這裡,去沒有被暴風雨肆虐過的地方重新安家。
薩摩耶忍不住下樓查看,小煤球沒來得及攔他,也跟著一起下去,走到大巴車旁邊。
“要車乾嘛用?我們有異能,想去哪裡直接用異能不就行了。”
薩摩耶看了眼樓頂的周雲輕,小聲說:“姐姐上次累壞了,讓她多休息休息吧。”
也是,用異能就不能睡覺,周雲輕一個人太辛苦,他們又幫不上太多忙。
小煤球想到這一點,催促道:“快檢查車子是好是壞。”
兩人都不懂車,可是圍著車子裡裡外外地看了一遍,也能看出這輛車肯定開不了了。
底盤裡灌滿了水,現在還在往外滴,座椅、方向盤,也被水泡得麵目全非。
二人非常失望,正要回去,周雲輕忽然下來。
“你們在乾嘛?”
“我們……”
小煤球還沒說完,她看見後方的大巴車,眼睛一亮走了過去。
周雲輕繞著車子轉了幾圈,又打開車窗,鑽進去看了看,眼神驚喜。
“這是個好東西啊!”
“啊?”
她以前一直很羨慕開著房車環遊世界的那種人。
隻是自己沒錢買房車,又懶得折騰,所以從來沒有正式計劃過,隻在網上看視頻過過眼癮。
現在車都送到她麵前了,機會不是來了麼?
周雲輕跳出車廂,問他倆。
“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薩摩耶問:“去哪兒?”
“想去哪兒去哪兒,食物吃完了就停下來找食物,補充好繼續上路。”
二人睜大眼睛看著她,無法理解她的提議。
周雲輕已經忍不住要動手做準備了,對他們說:
“你們好好想想,不願意走就把東西分一分,大家就在這裡分手。想好來告訴我,我要先忙啦。”
她說完回到車旁,用異能把車扶了起來。
滴滴答答,車上的每一條縫隙都在往外滲水。
領兵打戰時各種意外都可能發生,周雲輕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學到不少經驗,從連駕照都沒有的小白,變成能單獨處理大部分故障的老司機。
她檢查了發動機和控製係統,裡麵一塌糊塗,除非全部換新,否則這輛車就相當於報廢了,隻剩一個空殼。
她要的就是個空殼。
周雲輕把方向盤拔下來,丟出窗外,開始拆座椅。
大巴車裡不時傳來動靜,薩摩耶收回目光,糾結地看著小煤球。
“你說怎麼辦?”
後者想都沒想,“我肯定跟著她。”
“那我們呢?”
“她不是說了嗎?自己考慮,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薩摩耶眼神很難過。
“要是分開,我們肯定活不了太久。”
“那還猶豫什麼,跟她一起走啊。”
小煤球拍拍他的肩膀,率先鑽進車裡,幫周雲輕一起拆座椅。
薩摩耶叫來其他狗子,詢問他們的意見。
大家一致表示要跟她走。
薩摩耶本來有些遲疑,畢竟生在這個城市長在這個城市,他還從來沒離開過,誰知道外麵是什麼樣?
可所有人都這麼痛快,他也懶得擔心了,和狗子們來到車裡,給二人打下手。
周雲輕把上下兩層的座椅全部拆掉,空出位置,卸掉引擎油箱,減輕車子的重量。
車身太濕了,容易生鏽。
她先用水裡裡外外清洗一遍,洗淨所有的淤泥和掉下來的漆,然後用火烤乾,把大巴車轉移到樓頂,使得車身保持乾燥狀態。
這麼一弄,大巴車隻剩下層金屬殼,上麵殘存著些斑駁的油漆,猶如一個裝了輪子的大鐵桶。
夢想中的房車可不是這樣子的,周雲輕讓狗子們留在樓頂彆亂跑,自己帶著小煤球前往尚未倒塌的建築,收集一切能用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