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輕正要起身給他們弄一些,對方忽然說:
“我們合個影吧。”
“合影?”
“嗯,不用你付賬了。”
雖然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但自己也有靠臉吃飯的一天了。
周雲輕欣然地拿出手機,摟著他的脖子拍了一張。
小煤球很配合地彎下腰,拍完看照片。
“如果我也找到一部手機,可不可以發給我?”
“這個有點麻煩吧,沒有網,不知道藍牙還能不能用……你想要?”
他點頭。
周雲輕想了想,“那這部手機送你吧,不過今天得先讓我拍照用,晚上回去再給你。”
小煤球驚喜。
她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臉,“好了,你們也吃飯吧,吃完咱們再去逛。”
狗子們等這句話等很久了,聞言跑了過來,打開飯盒吃飯。
小煤球的話提醒了周雲輕一件事。
手機是很容易損壞的,並且沒電就用不了。
現在沒有網絡,照片沒法備份,要是可以直接打印出來就好了。
不是有那種拍完直接出照片的相機麼?叫什麼……拍立得?
她留了個心眼,吃完飯和大家出去,找了找街邊的數碼店,當真被她找到一家賣這個的。
她拿起一台標價最高的想試試,相機卻打不開。
小煤球問:“壞了嗎?”
周雲輕端在手裡研究了會兒,找到症結所在,走向櫃台。
“你們等我一會兒。”
她找到幾樣工具,把相機後蓋拆開,動作生疏,卻很迅速地換了個新電池上去。
裝好蓋子,開機。
哢嚓。
相機刷拉拉打印,很快周雲輕手裡就多了張照片,印著小煤球錯愕的臉。
“哈哈,你真傻。”
她自己欣賞完,又喊狗子們來欣賞。
小煤球有些氣惱。
“你總是偷拍我醜照!”
“真正好看的人,是不畏角度和姿勢的,不信你看。”
周雲輕端起相機,對著薩摩耶按下拍照鍵。
照片洗出來,他站在窗邊,穿著一件白T恤。微風吹拂著他白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裡有一絲錯愕,畫麵猶如在拍MV。
她把照片遞給小煤球,想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後者卻看也不看,雙手插兜走出了門。
下午的計劃仍然是逛景點,周雲輕端著新相機,領著末日小隊繼續出發。
路過一家裝飾品店,她隨手拿來一打黃色的棒球帽,分給大家戴上。
自己則戴了頂白的,猶如一隻大鴨子帶著一群小鴨子。
隻是有一隻小鴨子太叛逆,說什麼也不肯戴。
她小跑幾步,縱身一躍,來了個相當標準的扣籃,把小黃帽扣在小煤球的腦袋上。
小煤球臉色臭極了,周雲輕繞到前麵看,哈哈大笑,又主動把帽子取下來。
“你這頭頭發簡直是鋼絲做的,帽子都壓不下去,算啦算啦。”
她說完把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回到小黃身邊說說笑笑。
自己的頭發真的不正常?
小煤球狐疑,抬手摸了摸,的確有那麼點硬。而且根根直立,無論他晚上躺著睡、側著睡、趴著睡,醒來依然筆直。
他曾摸過周雲輕的頭發,軟軟的,細細的,順滑得像一塊絲綢,讓人舍不得收回手。
周雲輕和狗子們整整逛了一天,天黑才回去。
她又累又餓,由於需要不停給他們講解,嗓子也隱隱作痛,切身體會了一把導遊的痛苦。
幸好晚飯無需她操心,回到寫字樓,周雲輕便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翻看拍下來的照片。
她和小黃抱著石獅子的,大白站在湖中小亭的,長毛扛起巨石的,與短腿被落在冷宮,差點嚇哭的……
許多許多,她和小煤球合拍的卻不多。
對方似乎不太喜歡拍照,總是臭著臉。
但相機偶爾會捕捉到他的側影。
有時是半張臉,有時是模糊的身影。
無論哪一張,他似乎都在看著她的方向。
周雲輕若有所思地摩挲著照片上輪廓優越的側臉,房門突然被人敲響,薩摩耶說:
“吃飯了。”
“好的,馬上出去。”
她收拾好照片,用一個防水的文件袋裝好,放在梳妝台抽屜裡,穿上鞋走出去。
寫字樓樓頂升起了一堆篝火,小煤球在上麵放了個鐵架子,鐵架子上有兩口鍋,一口炒菜一口煮飯。
飯菜已經端上桌,眾人圍坐在桌邊。
周雲輕剛要動筷子,忽然察覺到異常。
“怎麼少了個人?”
一個人,五條狗,吃飯時一向有六個腦袋。
此刻才五個啊。
大家聞言看了看,果真少了條狗。
小黃。
“你們看見她了嗎?”
周雲輕問。
長毛一拍腦袋,“她回來以後還問我要了水洗衣服。”
洗衣服?
周雲輕決定找找她,放下筷子道:“你們先吃,我去她房間看看。”
人都沒齊,他們哪兒有心思吃。
狗子們也跟著她進了大巴,小黃的房門緊閉著,但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可以看見她躺在床上。
沒事就好,還以為她曬衣服的時候被人偷襲了呢。
周雲輕鬆了口氣,回頭給大家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敲了敲門。
“小黃,該吃飯了。”
無人回應。
床上的人影一動不動。
這不是小黃的作風,她膽小歸膽小,絕不會無緣無故不理人的。
周雲輕的心臟又提了起來,儘量溫和地問:
“小黃,你在睡覺嗎?我是姐姐啊。”
裡麵的人始終不吭聲。
眾人麵麵相覷,小煤球提議,“我把門踹開。”
“彆,小心嚇著她。你們吃飯去吧,女孩子的事不要管了。”
周雲輕把這群礙事的公狗轟走,特地對著門內說:
“外麵隻有我一個人哦,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嗎?是不是今天逛得不開心?”
幾分鐘後,門打開了。
周雲輕欣喜,快步進去,反手關上門。
小黃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表情看起來很惶恐,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坐到她身邊,摸摸她長了不少的頭發,問:
“怎麼了?可不可以告訴我?”
小黃張開嘴,話還沒說,哭聲先冒出來。
“我、我可能要死了嗚嗚……”
“什麼?”
她從被子底下抽出一條褲子,上麵紅了一小片,全是血。
“我剛才回來就開始流血,換了褲子又有,換了又有,身體還特彆不舒服。姐姐,我是不是也要變成喪屍了?”
小黃害怕地抓住她袖子,眼淚汪汪。
周雲輕道:“怎麼會呢?狗不會被病毒感染的,你放心好了。”
然而看看手裡的褲子,顏色那麼醒目,的確是血。
難道她來大姨媽了?
狗也會來姨媽?
作為隻養過一條機器狗的周雲輕不敢隨便判斷,打算問問彆的狗再說,於是起身道:
“你先在這兒彆動,我去拿個東西,馬上就回來。”
這血量得用姨媽巾了,周雲輕年紀大,很多年前就不再用這玩意兒,因此身邊沒有備著。
不過樓下就有便利店,應該可以找得到,跑一趟也挺方便。
她起身朝外走,小黃再次抓住她袖子,用那雙哭腫的眼睛看著她。
“我真的不會變成那種怪物吧?我不想離開大家……”
“不會的,放心。”
好不容易安慰好小黃,周雲輕拿著臟褲子走出去,想找個地方扔了。
卻見公狗們圍在大巴車外,鬨哄哄的,像是出了什麼事。
她蹙著眉心走過去,動靜突然更大了。
小煤球遙遙地喊:“你彆過來!”
今晚這是怎麼了?白天都好好的。
周雲輕沒法無視,問:
“出了什麼事嗎?”
小煤球對長毛和大白交待了什麼,然後才跑過來。
“這個……”他含含糊糊,“短腿身體上出了點小問題,最近可能不適合跟大家一起活動了。”
“小問題?也流血了嗎?”
“流血?誰流血了?”
周雲輕拿起褲子,要給他看看。
小煤球突然臉色大變,屏住呼吸捂著鼻子,拚命擺手,“拿遠點拿遠點,千萬彆讓短腿看見。”
“啊?”
她徹底被搞糊塗了,見小煤球對褲子反應這麼大,點燃一團火,把褲子燒得乾乾淨淨。
小煤球鬆開手,長籲口氣,再次對她解釋。
“短腿他……發情了。”
周雲輕:“……”
“那條褲子是小黃的吧,看樣子她也發情了,這兩條狗要是見了麵,絕對搞出一堆狗崽子。”
周雲輕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驚得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小煤球瞥了她兩眼,問:
“你想要狗崽子嗎?想要我就讓他們放短腿進來。”
“不要不要……”
周雲輕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生小狗。再說小黃還那麼小,一點都不懂。”
他點點頭,“行,那就不要。”
“不要的話,對他們身體會有什麼影響嗎?”
她很擔心這個。
“這能有什麼影響?控製不住就用繩子綁起來,三天不夠綁十天,十天不夠綁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呃……”
“你出來做什麼?可以吃飯了嗎?”
周雲輕陡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忙說:“你們先吃,我去樓下拿點東西。”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去照顧短腿。”
小煤球置若罔聞,直接拉著她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