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跟許拾月說著,她就又有了不明白的地方,就像在原世界裡那樣,她下意識的就湊過去給其實看不見的許拾月指了下她書寫的某一處解題步驟。
影子在牆上微微挪動著,同另一枚靠在了一起。
寬鬆的衣服填補了兩人間微弱的間隙,許拾月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枚放大了的虛影,淡淡的玫瑰香氣乘著從窗縫溜進來的風,落在了她的肩頭。
那莽撞伸過來的手就這樣無意識的抵在了許拾月的手背,突然被拉近的溫熱毫無遮掩的靠在了許拾月握筆的手上。
微涼總是貪求溫熱,許拾月感受得到那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溫度正迅速的在她手背蔓延開來,連帶著周遭的溫度好像都上升了。
少女問得認真,看不出有什麼彆的惡劣心思。
此刻被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影響到的人隻有她。
許拾月不喜歡這種感覺。
倒顯得像是她多想了什麼似的。
“這是公式,記住就行。”許拾月說著,便不自然的將自己同陸時蓁靠在一起的手收了回來。
她又翻了一頁本子,利落迅速的寫下了一道題,道:“這道題,做出來今天的補習就結束了,我去趟樓下接水,一會就回來。”
說罷也不等陸時蓁回應,許拾月就拿起了她桌上的杯子,起身離開了房間。
腳步有些快。
陸時蓁覺得許拾月有些奇怪,卻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她了。
隻是等了好一會兒耳邊也沒有傳來扣分的聲音。
算了,還是先解題吧。
人家都親自教你一遍了,再做不會可真的要扣分了。
陸時蓁在心裡提醒著自己,將落在許拾月身上的視線放到了桌上的本子上。
這是一道跟剛才那道看起來相差無幾的題,卻也的確難度上升了一個台階。
走廊的燈光落進房間,又接著在一聲關門聲後被隔絕在外。
房間一如既往的安靜,少女低著頭認真的分析題目的影子倒影在牆上。
接著,越來越低。
越來越低。
沒有了許拾月,陸時蓁還是睡著了。
層層疊疊的霧氣縈繞在少女的視線周圍,整個世界都是一望無際的白。
陸時蓁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不停地撥開如棉花一般的迷霧朝前走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光穿過霧氣打進來。
瞬間周圍的蒙蒙就消散了,她低頭看去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長長的滑道上,不遠處的斜坡上正放了一個巨大的小木塊,被按下暫停似的停在那個看起來根本支撐不住它的光滑斜麵上。
而就在這塊小木塊上,坐著一個戴著麵紗的女子。
她穿著一套素白色的衣裙,有風在她身邊吹拂,飄逸的裙擺微微浮動。
那纖細的長腿交疊在一起,在裙擺下若隱若現,筆直而白皙,透著一種隨意的輕盈。
陸時蓁遠遠的看著,腦袋不由得這跟視線向上抬起。
那人披散的長發像希臘女神一般半束在腦後,金橄欖編成的王冠如光環一樣彆在她的腦後,威嚴中透著清冷,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知怎麼的,陸時蓁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忽而,一陣強風吹來。
像揭曉答案一樣,輕盈的白紗被風吹著飄到了空中,在陸時蓁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乾淨而漂亮的小臉。
是許拾月。
“陸時蓁,你還敢來見我。”許拾月的嗓音比平日裡陸時蓁聽得要寒涼一百倍,那看著自己的眼睛滿是厭惡。
陸時蓁感受得到許拾月對自己的憎惡,剛想要解釋什麼,那巨大的木塊就從斜坡上滑了下來。
剛剛許拾月給陸時蓁出的那道題的示例圖成了她此刻的刑場。
陸時蓁眼瞳震顫,扭頭便開始瘋狂的逃亡。
可木塊卻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陸時蓁。”
陸時蓁身體猛地一抖,從物理題的追殺中醒了過來。
瘋狂逃命時的心跳還格外劇烈的靠在陸時蓁的心口,不知怎麼的,她好像在最後還聽到了許拾月喊她的聲音。
“陸時蓁。”
就在陸時蓁靠在手臂上平複心緒的時候,又一聲呼喚傳到了她的耳邊。
兀的,陸時蓁意識到了什麼。
她就這樣緩緩又格外艱難的坐直了身子,機械式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月光朦朧,少女纖細的身影將她整個人籠罩。
許拾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邊,麵無表情,卻又像是藏了些什麼情緒。
陸時蓁滾了下喉嚨,忙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有在做題,沒有真睡著!”
隻是這一次許拾月並沒有跟她計較,揭短。
她就這樣低垂著眼睫,嗓音裡透著一種臨危不亂的冷靜:“圓子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