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今天剛剛到達的年齡。
一種形容不上來的感覺在許拾月翻湧,孱孱的在她那貧瘠的土地掙脫生長。
她就這樣看著,耳邊接著傳來了陸時蓁提示的聲音:“好了,你可以許願了。但是你隻有三個願望,不可以貪心。”
說著,陸時蓁便示意周圍的人將手裡氣球的小燈關掉。
霎時間,許拾月的視線中隻剩下了那在微風中緩緩搖曳的十九個光束。
許是為了配合麵前這人口中所謂的儀式感,本就看不見的許拾月還是雙手合十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裡想著自己的願望。
關於眼睛,關於拿回屬於她的東西。許拾月都不想許。
她能做到的,就不是願望。
可是她又沒有辦法祈禱上蒼保佑她重要的人身體健康。
上蒼也不會因為她的一個願望,就將已逝去的人再重新送回她身邊。
仔細想來,她也沒有很多願望。
亦或者根本沒有願望。
風蕩過低矮的玫瑰花枝,將世界鋪滿了日落後的涼意。
拴在一處的氣球相互擁擠著,被推著發出細微的聲音,熙熙攘攘,好不熱鬨。
許拾月還記得一年前她也曾經被這些熱鬨簇擁,甚至比這些還要盛大奢華。
時移世易,那些為她鼓掌的人都轉身離她而去,站在了另一個人的身後,為他鼓掌,滿是恭維阿諛。
所以她也會嗎?
許是落日的風吹過臉頰太過刮人,少女低垂的眼睫輕蹙了一下。
周圍一片安靜,沉默著許拾月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吸鼻子的聲音。
是陸時蓁。
對於這個人,許拾月腦海中的形象永遠都是穿不好校服的紈絝瘋子。
而紈絝瘋子的行為是最不能被人猜測意料到的。
頓了一下,許拾月好像想到了一個願望,她就這樣輕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道:“我希望……我所信任的人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話音落下,她便低頭吹滅了蠟燭。
十九根,一根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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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正如陸時蓁給許拾月說的,琳琅滿目,豐盛到了極致。
隻是陸時蓁放學回來便匆匆趕往了後花園,沒有注意會客廳的擺席,坐下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她原本以為原主平時吃的就很好了,沒想到生日宴的菜肴會更上一層。
那些她給孫姨羅列出來的許拾月喜歡吃的東西竟然被她全都複刻了出來,甚至比她在看文的時候想象的還要精致美味。
陸時蓁承認是她東宮娘娘烙大餅了。
陸時蓁沒想到,自己給許拾月慶祝生日,還能蹭到一桌好吃的。
再加上她剛才又一次拿到了兩位數積分,高興的背著孫姨偷偷開了一瓶果酒。
結果還沒有喝幾口就開始有些臉頰發熱,晚宴到了後半段她直接覺得頭頂的燈開始晃了起來。
陸時蓁怎麼也沒想到,原主常年健身的身體居然還這麼垃圾,對酒精容忍度居然隻有一點點。
很好,很符合瘋批變態的身體設定。
“啊啾!”陸時蓁這麼想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罵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宴席已經過半,陸時蓁抬起頭來,就發現孫姨跟許拾月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搖搖晃晃的,陸時蓁自己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開始朝孫姨放藥的櫃子走去。
她也沒有什麼想法。
就是單純的聽到自己又打噴嚏了,以為自己這是要感冒了,下意識的就要去找藥吃。
從小到大,陸時蓁最討厭的就是生病了。
生病她就要躺在床上好多天,這裡也去不了哪裡也去不了,掛在天花板上的輸液袋每天變著花樣的往她身體裡送藥,冰涼的,她整個胳膊都是麻了。
她討厭生病,討厭打針。
她的身體不能生病。
絕對不能!
就是這樣強大的信念,讓陸時蓁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孫姨放藥的櫃子前。
許是喝了酒人的力量也被削弱了,那算不上多大的藥箱陸時蓁居然是抱著拿出來的。
陸時蓁一時找不出來,乾脆坐到了在地上,眉頭緊蹙的念叨著:“頭孢……頭孢……”
終於,那映在牆上的影子揚起了頭。
陸時蓁看著手裡剛剛拿出來的藥盒,臉上浮現出了傻乎乎的笑:“找到啦!”
“一顆頭孢孢,兩顆頭孢孢……”
這麼數著,陸時蓁就將兩顆藍白色的膠囊放到了手裡。
也不知道說她仔細還是不仔細,那用來吃藥的杯子在她來的時候就一同放在了身邊,可那裡麵裝著的是剛才她沒有喝完的酒。
熟練的,陸時蓁將藥扣到了嘴裡。
隻是還不等她抬手將酒杯拿過來,那伸出去的手就被人扣住了。
而後,陸時蓁就感覺有一雙冰涼的手掐到了自己的臉上,鉗製住了她要昂頭的動作。
許拾月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嗓音低沉的命令道:“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