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溫和的照亮著大地,深秋的樹葉簇擁著造型彆致的歌劇院,折射著璀璨的金黃。
昏暗又偌大的音樂廳座無虛席,唯一的光給了前方中央的舞台。
上一秒還收緊的弦將音樂廳的聲音收束,衣著鮮亮的少年們拿著手中的樂器優雅退場。
下一支上台的樂團是陸時蓁她們學校的交響樂團。
按照慣例,許拾月作為首席要在一眾樂團成員落座後再獨自上場。
從後台走上首席的位置,在觀眾席看來並不算遠。
可實際上從舞台一側看過去,卻是一條長長的路。
台下幾百雙眼睛都在注視著這一方舞台,陸時蓁在舞台一側的後台偷偷地看著台下的觀眾。
這是她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她的心跳從剛才跟著大部隊一起來到這裡準備就沒有平複過。
看著自己的孩子們紛紛有序入場,身為指揮的陳老師走到了在一旁等候的許拾月身邊,又一次確定道:“自己可以?不用我跟你一同入場?”
“我自己可以的,老師。”許拾月點了下頭,餘光裡站著那個還穿著自己外套的少女。
她就這樣抄著口袋朝舞台上看去,唇瓣輕抿在一起,很少開口說話。
忽的,許拾月覺得周圍有些安靜。
陸時蓁在一旁聽著許拾月跟陳老師的對話,覺得這個人好像永遠都不會緊張,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就這樣看著台上逐漸落座的樂團成員,那平靜的嗓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我記得當初有人告訴我,不需要我走過去,隻要坐下就可以了。”
陸時蓁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的確記得自己這句話,也還記得自己那時候信誓旦旦的樣子,隻是不知道許拾月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她是在責怪自己食言嗎?
陸時蓁聽著窸窣嘈雜下安靜的積分係統待機聲,不確定的看向了一旁許拾月。
四目相對,許拾月的眸子在後台昏暗的光下透著純粹的黑色。
陸時蓁看不透她在想什麼,卻不知道怎麼的,在她此刻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幾分故意的逗|弄。
隻是陸時蓁覺得許拾月應該不會是這樣無聊的人。
她逗自己乾什麼?
也就是這個時候,陳老師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視:“好了拾月,慢慢走過去就行。”
“好。”許拾月點了下頭,說著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大提琴跟琴弓被她輕盈的拿在手裡,柔白的裙擺略過陸時蓁的腳朝舞台走去。
還沒來得及追上她的光落在她的垂在臉側的碎發上,沒有人注意到在這下麵有一抹勾起笑意。
頑劣,又有些饜足。
像隻詭譎難辨的貓,心情“突然”很好了起來。
安靜下來的舞台隻剩下了少女一人的腳步聲,裙擺略過地板埔一路的光亮。
陸時蓁看著許拾月走向她的位置,眼神裡多了幾分沉穩。好像被剛才許拾月的提問打斷了一下,那沒有節奏的心跳就這樣莫名緩和了下來。
評委不止要看整首音樂的表達,作為樂團的首席,她的表現他們也是有考量的。
許拾月手裡握著的不止是大提琴,還有她的未來。
站定,鞠躬。
那烏黑的長發隨著微微前傾的姿勢落在少女的胸前,纖細的脖頸與肩頸卻未曾打一下彎。
像隻天鵝,從容不迫的動作裡寫滿了優雅。
觀眾的掌聲隨之如浪潮一般朝許拾月湧來,坐在第一排中央的評委互相對視著點了點頭。
陳老師輕吐了一口氣,對陸時蓁說了一句“穩了”,而後便在許拾月落座後走上了指揮台。
金色指揮棒在光下劃出一道格外顯眼的光,許拾月端著手臂拉響了琴弦。
純粹乾淨的樂聲傳下觀眾席,沉厚而飽滿。
這不是陸時蓁第一次聽樂團的這支曲子,卻依舊為許拾月的這一道大提琴聲驚豔到。
管弦樂的聲音回蕩在這收音極好的舞台,碰撞著產生了更大的共鳴,細密的小疙瘩近乎爬滿了陸時蓁的手臂。
她隔著衣袖輕輕摩挲著,好像還在上麵嗅到了本應該揮發的差不多的,屬於許拾月的味道。
清幽的浮動著點點香氣,燈光吞噬著少女視線中的畫麵,她的視線中隻剩下了許拾月一個。
如海藻般的長發垂在她的臉側,隨著她肩頸手臂的動作微微浮動。
那如鴉羽般的睫毛微垂著,看不清世界的眼睛並不影響她傳遞她的音樂,反而讓她的表述更加純粹。
不同於其他學校過於突出無法融入集體的首席,許拾月則更擔當得起首席這個領頭的位置。
像是翱翔在天地間的一群白色大雁,指揮是她們的風,而許拾月則是領頭的那隻主導首領。
柔和的光落在她的裙擺手臂,隨著弓弦的移動劃出一道又一道冷白的虛影。
整個世界都是她的。
“這個學校的首席好漂亮啊。”
“她叫什麼?她叫什麼?”
“好像叫……許拾月。”
“好好聽的名字啊。”
……
陸時蓁作為樂團的無編製人員,正站在後台近距離觀賞著,身後慢慢聚集來了下一支樂團的學生,連帶著還有她們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涉及到了許拾月,陸時蓁豎起了自己的耳朵。
“這是s市的那個女高吧?後麵的鼓都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