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拾月虛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原本的溫熱空落得隻有涼風穿過。
這種沉悶的情緒絕不是嫉妒,卻也想要眼睛快點能看見。
穹頂的星星被光分食的黯淡,卻沒有人再在意它的狀態。
除了一個人。
像是夢中的囈語,嘈雜中昏迷的陸時蓁皺起了眉頭,羸弱的嗓音仿佛能被滾動的輪子碾碎:“十月,不要走……”
可在羸弱的火苗,也還是火苗。
隻是一點,就燒亮了整個天空。
就是這一句,許拾月從地上站了起來。
哪怕是她現在視線又弱了幾分,她也要跟著他們走。
陸時蓁需要她。
她也需要陸時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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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太陽帶著幾分和煦,將深秋的醫院披上了一層暖金。
日光穿過乾淨的玻璃斜斜的落進病房,給充斥著電子儀器聲的房間裡添了一層溫和,躺在床上的少女睡意乖巧。
精密的一係列檢查做下來,醫生表示陸時蓁沒有什麼大礙,就是突然落水有些受驚,加上深秋水涼,她有些受涼發燒了。
總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風鑽過被推開的門吹進病房,飄蕩著的消毒水的味道湧動起來落在了坐在床邊的少女手上。
這曾經是許拾月最排斥來的地方,可此刻她卻獨自一個人守一樣的靜坐在陸時蓁的床邊。
她隻做了最簡單的檢查,眼睛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看的依舊不是很清楚,但卻比方才任何一刻都離那道平躺在床上的影子近。
光從許拾月的背後籠罩過來,像是在安撫這個被嚇壞了的少女。
可沒有人知道這樣的安撫對許拾月來說是不是有些多餘。
她就這樣端坐著,陳老師匆匆帶來的簡單衛衣襯得她有些削瘦。
那已經吹乾的長發落在她的肩上,被陰影擋住的小臉格外平靜。
護士小心翼翼的端著托盤進來了房間,準備給陸時蓁換了輸液袋。
她就這樣走進來,看著的如此平靜的許拾月嚇了一跳,不由得在心裡感慨這孩子真是撐得住。
“許小姐,您不去休息一下?”護士實在是心疼許拾月,忍不住詢問道。
許拾月卻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比起方才在天文館裡喑啞的嗓音,許拾月此刻的聲音已經好了幾分,禮貌卻也清冷。
儘管日光明明和煦的看起來讓人覺得溫和,卻在許拾月身上拉開了一種距離。
護士手指涼了一下,沒有再去貿然勸許拾月,給陸時蓁換完藥就離開了病房。
緊閉的門被打開又關上,沉下的消毒水的味道湧動了一下便又重歸了安靜。
護士並看到許拾月微垂下的眼睫蓋住的晦澀目光,陰影下是她緊斂著的情緒。
正是因為許拾月這份永遠的平靜,她所有的情感才都需要攜風帶雨的降臨。
直到她被陳老師帶著來到了陸時蓁的病房,那顆不安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
太陽默默的偏斜了幾度,刺眼的光有些灼目。
那種與深秋違背的熱意灼在她的眼上,讓她微微蹙起了幾分眉頭。
她不喜歡醫院這個地方,也不喜歡這種熱意,這總會讓她想起那場改變一切的火。
許拾月極度厭惡火,幸好水沒有成為她另一個討厭的對象。
機械設備生冷的聲音中摻著少女均勻的呼吸,玻璃上的光粼粼波動在許拾月的眼中。
她就這樣注視著陸時蓁平躺在床上的身影,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眸色頓了一下。
就在她要將陸時蓁從水中帶出來的時候,這個人好像對她做了一個指腿的動作。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陸時蓁的重量好想都壓在了自己身上,那在自己掌心掙紮著的動作好像是不想拖累自己。
陸時蓁好像要告訴自己什麼。
那時的她到底怎麼了?
她又有什麼隱瞞?
這樣想著,許拾月那平整的眉間就微微蹙起一座小丘。
而就在這個時候風又一次從門口湧進來,病房的門就這樣被人從外麵推門,來人的腳步聲打斷了許拾月的思路。
陸時澤來了。
他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像是剛剛處理完事情匆匆趕來的。
許拾月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思緒收了回來,微抬起了目光:“陸先生。”
陸時澤卻遲遲沒有開口。
鞋跟敲在瓷磚地麵上,就這樣走到了陸時蓁的病床前。
時間在這一刻像是停了下來,陸時澤看著昏睡的陸時蓁眸色沉沉。
他疼惜又滿是溫柔的給陸時蓁掖了掖被子,而後抬頭看向了坐在對麵的許拾月。
疊著鏡片的眸子透著陰鷙。
像是暴風雨的前兆,陸時澤的嗓音壓得很低:“許小姐,麻煩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