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路口的綠燈緩慢的在許拾月眼中閃爍了兩下,像是在預兆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許拾月的手依舊抄著棉服口袋中,拒絕的話就在喉嚨,可要開口卻察覺到了束縛。
因為接下來的行為語言與那股力量所盼望的發展方向不同,所以那個力量采取了措施。
昏黃的路燈勉強的將黑夜中的路照亮,光透不過的眸子微微有了幾分變化。
這些天許拾月都在跟這份推著她行動的束縛和平共處著,近乎呈現出一種空洞的順從,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紙被人操縱著的木偶娃娃。
可許拾月不是什麼娃娃,也不是被溫水煮湯的青蛙。
這股力量隻能為她所用,而不是操縱束縛她違背她的意願。
她要回家。
家裡還有人在等她。
她不想她回家了,家裡卻沒有一個人。
“不用了。”
許拾月薄唇微微張合,涼風倒灌著湧進她的喉嚨想要阻止她,卻已經晚了。
那操縱木偶關節的線崩裂開來,被埋進去的繩子一根接一根的被接連拔除,連著她的神經與血肉,並不真實的疼痛細密的在她的肌膚下開裂迸出。
話音落下,許拾月的世界驟然安靜了下來。
電流崩壞的聲音穿透過她耳膜,就像是電腦程序出了問題,卡頓著發出刺耳的警告。
許拾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埋在口袋裡的手早就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黑夜給了一切事物隱藏的契機,沒有人能看到許拾月露出袖口的那一截手腕上繃起的青筋。
許拾月的眸子透著幾分死寂的執拗,如果說她的身體裡還有什麼程序,那就是回家。
沒有人能阻止她回家,回到那個有陸時蓁味道的地方。
許拾月不管不顧,繼續對沈雁行講道:“我還是想回家休息。”
沈雁行輕抿了下唇:“你這幾天都是這樣,無論多晚都要回家。”
她靜默的在心裡數著日子,隱晦的講道:“今天是第七天了吧。”
許拾月知道沈雁行說的是什麼日子,輕嗯了一聲表示沒錯,接著便沒有在說什麼。
死亡的詞彙總是讓人不敢直麵提起,越是關係親近就越不能麵對。
許拾月這些天的表現更平常並無異樣,卻處處透露著崩壞的異樣,這種近乎病態的偏執,沈雁行看得清楚。
所以她才會覺得自己剛才說出那樣的話不符合她自己的邏輯。
沈雁行輕皺了下眉頭,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想邀請許拾月去酒店,掙了一下,隱晦的講道:“那的確是不能讓你去酒店了,讓圓子自己在家等的話,就太冷清了。”
“是啊。”許拾月點點頭,算是附和了她。
清掃出來的道路上還有些沒有被處理乾淨的積雪,鞋子踩在上麵發出著細微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被碾過去踩斷了。
簡單的對話結束,這兩個走在一起的人又沒有了話題,氣氛卻比剛才的時候輕鬆了不少。
路燈將兩個人並排在一起的影子投映在純白的雪地裡,昏黃又朦朧,像是察覺到了此刻的溫和,不安分的風也跟著安穩了下來。
十字路口的綠燈已經變成了紅色,靜止的夜景下許拾月的車緩緩開過來停在了路邊。
沈雁行向來是禮貌周全的人,她已經決定在對麵酒店下榻,也不著急送許拾月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往前走,靜默的像是一幅單調無趣的畫。
而不知道是許拾月自己沒注意到,還是什麼彆的原因,一塊已經鬆動融化的雪塊出現在了她腳下,不穩定的高跟鞋並不能應對這種情況,眼看著就要扭到摔倒。
“小心。”沈雁行說著,便利落的伸過手去扶住了許拾月。
也不是說兩個人此刻挨得有多麼的近,隻是冬日的棉服蓬鬆,隻是稍稍一近就能碰在一起。
昏黃的燈光並不清晰,朦朧的打在兩人被外套撐開的身形上,仿佛挨得有多麼近似的。
冬風將夜晚的溫度又吹低了一度,仿佛是要結伴而行的人挨得更近一點。
風如刀刃般擦過大樓建築的牆體,在路燈照不到的死角,將藏在後麵的少女的兜帽吹得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