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是又來到了今天上午散步時停下的那座大橋,剛才的煙花就是一群人在岸邊放的。
剛剛一簇煙花被升上了空中,這一刻又有人將煙花放置在了地上點燃了信子。
這些煙花肯定是比不上富人區的豪華配置,但卻是最簡單最熱烈的,沒要造型的最簡單的球形煙花就這樣接二連三的在天空中炸開,將灰暗寂寥的天空點滿了金燦的耀眼。
陸時蓁抬頭看著,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揚了起來。
隻是就在陸時蓁正抬頭欣賞著這裡的煙花時,湫湫就用尾巴拎著一個大塑料袋飄了過來,一下就打亂了她眼前的風景,“宿主提不動了……”
這小球的聲音有些苦兮兮的,聽上去好像真的很勉強了。
陸時蓁剛才還疑惑今天湫湫怎麼這麼快就撐不住了,看著它用尾巴勾著的她們在夜市裡點的一大堆東西,頓時恍然:“你真是逃命都不忘了你的吃的,要不是這些東西能跟著你一起隱身,我就算不被那三個人抓到,明天也一定會上新聞的。”
“可是它們真的很香啊!”湫湫狡辯著,看著陸時蓁將自己的寶貝接了過去,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自己一路保持著蜷成鉤子的尾巴從袋子提手上放鬆了下來,並熟練的勾出了兩根澱粉腸,諂媚似的對陸時蓁道:“澱粉腸要來一根嗎?”
陸時蓁看著朝自己獻殷勤的湫湫,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嫌棄它的這個逃命都不忘帶上吃的行為,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過去在病房裡的時候,陸時蓁經常聽醫生們說,像小攤上的這種東西很不健康,最好不要吃。
可這各種香料混合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誰又能抵抗得了呢?
這麼想著,就又有一束煙花升上了空中。
比剛才任何一束煙花都要響,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安靜了有一會兒的夜空,白熾的光嗖的一下就升入了空中。
接著就在陸時蓁跟湫湫的視線中炸開了金燦耀眼的一束。
仿佛把星星都騙了過來。
不知道是因為這束煙花,還是因為剛才心裡的那個問題,陸時蓁很突然的又想到了那個人。
她微垂了下視線,看著手中的澱粉腸,若有所思的問道:“湫湫,你說你的主係統大人會因為主角的行為偏離而強行更正主角行為嗎?”
“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湫湫啃著比它整個球大三倍澱粉腸,含含糊糊的搖了搖頭,“我們隻能引導主角行為合理化按劇情行動,而且越是靠近主角圈,這種輻射影響就越小,強行就更不可能了。”
“那你覺得許拾月把我挫骨揚灰了,合理嗎?”陸時蓁問著,轉頭看向了湫湫。
湫湫大快朵頤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
它也覺得不合理,就跟陸時蓁的積分超出她預計一樣不合理。
可這都是主神大人跟主係統監控下發生的,不可能出錯。
頓了一下,湫湫隻道:“但是劇情就是這麼設定的,不會被更改的。”
陸時蓁沉默了。
她看過很多遍書,當然知道自己的結局是挫骨揚灰。
可她就是希望,在這眾多的既定之中,能不能生出一小點變動,譬如許拾月沒有將她棄之如敝履。
陸時蓁看著不斷在空中炸開的煙花,目光模糊的全是迷茫。
她很奇怪自己這種感覺,就好像剛才那束巨大的焰火崩落的火星掉在了她的心上,熾熱的溫度燒穿了她那一塊土地,直直的往下墜去。
沒有人知道它要掉到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它要燒到哪裡才會熄滅。
疼,真的很疼。
陸時蓁輕輕轉著手裡的澱粉腸,極細的簽子碾過她手指的疼痛在這份感覺前微不足道。
憤怒也好,恨意也罷。
這些激進的情緒在掀起淹沒人的巨浪後,統統都變成了心口的這一份疼痛。
無解的燒著,黑洞洞的滿是難過。
陸時蓁微蹙著眉頭,也不知道份難過的背後又是為了什麼呢?
可是即使現在知道又有什麼用嗎?
她不是她的了。
她永遠都不會是她的。
像是察覺到了陸時蓁情緒上的變化,湫湫坐到了她肩上,幫她轉移注意力的開口道:“宿主,我們現在有了很多積分,你有感興趣想去的世界嗎?”
陸時蓁聞言,也的確被拉回了思緒。
她想了一下,道:“感興趣有,但是不是那麼想去。”
湫湫不是很明白陸時蓁的意思,又問道:“那你打算下一步去哪裡啊?”
“我……”
風略過陸時蓁的頭發,新剪的發梢硬硬的掃著她的臉頰。
她的視線中依舊是這個世界,冰麵就這樣折射著這座城市的人們給予它的光,安靜又熱鬨。
“想在這個世界留下。”
湫湫聽到陸時蓁的話,更為不解了:“為什麼?這個世界是係統所有世界裡最普通的了,沒有高超的科技,沒有靈力神氣。”
“可能就是因為她普通吧。”陸時蓁道。
她不是那麼的想離開這個世界,但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她想可能有的時候你就會這樣愛上一個地方,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的選擇停留。
儘管湫湫對這個世界的評價不是很高,但它還是高度尊重宿主的意願,又問道:“那我們也要在s市繼續生活下去嗎?”
陸時蓁這次搖頭了:“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了。”
雖然她現在依舊選擇在這個世界留下,但剛才那個男人說描述的許拾月的行為,跟湫湫表述的劇情不可改定這一規則,讓她不得不選擇暫時避風頭的離開寫滿了“許拾月恨陸時蓁”的整座城市。
儘管這想法理智且飛速閃過,卻還是讓陸時蓁的眸子暗了一下。
她看著視線裡這近乎縱橫過整座城市的冰河,道:“我想咱們下一步先去東北吧,我想試試滑雪,那樣跌倒了的話,也不會很疼吧。”
“你覺得呢?”
“好啊!”湫湫無腦點頭,搖著尾巴表示道:“宿主想去哪裡我就想去哪裡!”
陸時蓁看著,不由得笑了笑。
她想,幸好自己身邊還有這樣一個能說說話的人工智……能。
.
儘管陸時蓁跟湫湫規劃好了自己要去的方向,但她還是又在s市多停留了幾天。
除了做旅遊攻略以外,最重要的是,她拿著自己的積分去係統商城好一頓采購,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算不上多麼金手指的孤兒身份,獲得了一個普通高三藝術生的身份。
對於畫畫來說,通過這些天給許……她們畫畫陸時蓁已經完成了複健。
她想在自己從東北回來後,趁著接下來的聯考跟各校招生考試的機會,逛一逛這個跟自己原世界相差無幾的世界。
全部準備完已經是三天後了,陸時蓁買了晚上十一點的飛機票,在退了酒店的房子後,便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準備去機場了。
這次她是真的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時間還充裕,陸時蓁頓了下腳步,繞過了酒店門口的出租車等候區,朝不遠處的地鐵站走去。
還沒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籠罩在夜色下的城市燈火通明,仿佛在用這種方式抵抗世界的規則。
陸時蓁還是穿著那件來時的黑色的衛衣,整個腦袋罩在兜帽下,在綠燈後跟著人群走過馬路。
對麵商廈的巨型屏幕上趴著一隻很是真實的貓貓,正慵懶的在屏幕那頭給自己舔毛。
隻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舔得太過投入了,沒注意到自己正靠在某個東西旁,尾巴搖搖,就朝那東西甩了過去……
接著,它的主人就走了過來及時製止了它的尾巴。
而這時人們也才注意到這其實是一個廣告,鏡頭隨著貓貓繼續的舔毛漸漸拉高,一個建築沙盤也赫然出現在了屏幕中。
陸時蓁原本因為這隻看起來很是可愛的貓貓而停留的腳步徹底頓住了。
大屏幕投映著的那個沙盤正是按照她當初跟許拾月形容的那樣盤踞的,流暢的曲線擯棄了大廈老舊的樣子,充滿了設計感。
陸時蓁心猛地就停住了。
她就這樣看著這個畫麵,在右下角注意到了茂德大廈重建企劃的字樣。
隻不過,下一秒她停住的心跳就狠狠地砸了她一下。
“茂德大廈重建企劃”的下方還簽著一行企業署名,上麵明晃晃的標誌著這座大樓是許氏地產跟沈氏建設聯合開發的。
是許拾月跟沈雁行。
“又是許氏集團,他們家最近有點牛啊。”
“是啊,聽說這次沈氏集團的小姐幫了許家不少忙呢,這也算是分人家一杯羹了吧?”
“這哪算一杯羹啊,人家許小姐不過是提攜一下自己未來的婆家罷了。”
“可是沈家不是隻有一個女兒……”
……
路過的路人討論聲從感歎到驚訝,而後就變成了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眼神對視,說著就跟陸時蓁逐漸遠去。
廣告牌的燈光將陸時蓁昂起的臉照得明亮,細密的睫毛下鋪著一層暗淡。
沒有再做停留,陸時蓁抖了抖自己的帽子,低下頭重新將自己的臉重新埋到在了黑暗中。
“宿主……”湫湫感受到了陸時蓁低落的情緒,鑽出她的口袋剛想要說些什麼,接著就被陸時蓁按了回去,“走了,錯過這趟地鐵就趕不上待會的飛機了。”
說罷,陸時蓁便轉身沒入人海。
就這樣離開了這座寫滿她對這個世界所有認知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