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伶仃的隻剩了下一種聲音,細碎的顫抖將少女身上的孤冷悉數顛覆。
她就這樣蜷縮靠近著那個能帶給她安穩的人,膝蓋輕輕的抵在陸時蓁的腿上。
就仿佛卸下了所有偽裝,隻露出一個脆弱柔軟的她。
仿佛有什麼東西開裂發出了破碎的聲音,陸時蓁感覺自己胸口傳來一陣抽疼。
那原本完好無缺,蹦極跳水、滑雪登山都沒能被碰碎的心,轟的一下,塌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對她的思念。
正如主係統規定的那樣,所有的陰晴不定都有跡可循。
如果將許拾月對自己近乎偏執的占有解釋為“她恨我”,那她又為什麼要在入睡後的潛意識裡細碎的顫抖起來。
過去的疑問變得更加無解起來,可並不妨礙陸時蓁得到答案。
她被人在乎著。
不是以仇恨的方式。
而是被人愛著。
陸時蓁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將許拾月的這份近乎偏執的占有,歸結為愛。
可是愛也分為很多種啊。
親情、友情,還有……
愛情。
陸時蓁的眸子輕輕搖晃了一下,像是有什麼不敢觸碰的東西在她眼中蕩起浪花。
她就這樣被許拾月緊緊的抱著,緩緩慢慢的抬起了手,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小心翼翼謹慎的將自己的也落到了許拾月的身上。
而後生澀的,將這個不斷朝自己靠近的人往自己懷裡摟了摟。
仿若失而複得。
什麼都好,不是愛也沒關係。
隻要跟原文中人儘皆知的“恨”不一樣就好。
陸時蓁比誰都清楚,那日在大排檔將男人按在桌上不止是因為他羞辱許拾月。
還有對那人口中許拾月對自己“挫骨揚灰”的宣泄。
那是陸時蓁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人真的會因為旁人的一個簡單的消息而失去控製。
這些年陸時蓁去過很多的地方,體驗了很多地方不同的風土人情。
草野的篝火在布滿星星的夜晚熊熊升起,她穿著當地民族的衣服,跟當地人圍著篝火唱著歌,倒映在酒碗裡的月亮卻變成了“她”的樣子。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
經曆一場驚心動魄,亦或者感受哪家的溫情,陸時蓁都會在某一時刻想到“她”怎麼樣了。
然後搖搖頭,在迎麵吹過的風中笑自己胡思亂想。
明明隻有半年的接觸,卻長的像是過了一輩子。
而真正屬於她的新生,陸時蓁卻感覺缺了什麼。
“許拾月”三個字就這樣被陸時蓁化成了一個簡單代指,成了鋪在她心底最晦澀不可說的字。
湫湫不知道。
除了月亮,她不曾說與任何人說過。
她也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跟許拾月見麵。
沒有完全熄滅的死灰,往往隻需要一顆火星就能重新燃燒起來。
不能言語的事情變成了擁抱的力量,一點點的將久彆重逢的人偷偷靠在了一起。
陸時蓁守著她的秘密,將許拾月攬在懷裡。
她像許拾月懷念自己一樣,懷念著許拾月。
隻是懷念。
止於懷念。
.
清晨的陽光清明中帶著一種嶄新的味道,洋洋灑灑的將整個世界都照的明媚。
桂枝在清風中搖晃,翠綠的葉片一層一層的靠在一起,堆疊蕩漾,滿是生機。
陸時蓁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溫和的光朦朦朧朧的籠罩在模糊的睡夢世界,還有淡淡的香氣繞在身邊。
這種在新一天的開始就產生的神清氣爽,讓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滿足感。
少女濃密的眼睫在光下輕輕抖了抖,而後便緩緩的睜了開了。
陸時蓁睡意懶懶的動了動身子,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正搭在什麼東西上。
再一抬頭,就看到許拾月正在躺在自己身邊,眸色平靜的注視著自己。
窗玻璃將日光分解出一層明亮的虛幻,就這樣在許拾月的背後籠罩住她。
柔軟的枕頭托著冷白的小臉,微微的擠壓盈著一絲微弱的肉感,將幾分柔和點綴在她眉眼間的清冷上。
其實這人的頭發也不是一直那樣的一絲不苟,那烏黑的長從耳後掉了下來,就這樣鬆散的垂在臉側脖頸,像是描繪勾勒的畫筆,若隱若現的展示著這人雪白而溫潤的肌膚。
她像是剛剛醒來,沒有秩序的慵懶滿是風情。
“早上好。”許拾月將自己的臉輕輕往發間揉了揉,微微勾起幾分唇角,主動打招呼道。
陸時蓁不知怎麼的不自然的滾了下喉嚨,莫名的還結巴了起來:“早,早上好,許……許小姐。”
像是聽到了什麼自己並不想聽到的,許拾月笑顏彎彎的眼睛微微變了一下。
春風蕩悠悠的將靜止的日光攪動繚亂,幾隻停在桂枝上的麻雀抖擻著翅膀飛了出去。
陸時蓁還沒反應就看到許拾月的手朝她伸了過來,纖細的手指精準的落在她的衣領,卻又不是那麼精準的蹭到了她的脖頸。
明明是淡淡的涼意,陸時蓁卻覺得那一小塊肌膚被什麼東西灼了一下,連帶著早起平靜的心跳都突然變了節奏。
“睡相不好,衣服都皺了。”許拾月語氣平靜的說著,落下的手指耐心的幫陸時蓁整理著不平整的領口。
不知怎麼的,陸時蓁很不想給許拾月留下這樣的一個印象,掙紮著,開口解釋道:“我不是,它其實就是這麼……”
隻是陸時蓁的話還沒有說完,視線裡的人就緩緩動了起來。
那烏黑散亂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向下垂去,還有幾縷鬆散的掛在了她的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