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卻又欣慰。
這五年,是她們彼此空白的時間。
許拾月真的親眼看著,屏幕那邊那團看不懂的胡亂攪在一起的線變成了一幅線條清晰的畫。
她的陸時蓁現在真的變得很厲害,那曾經躺在她腿上醉醺醺的炫耀變成了這個世界的現實,她在她熱愛的領域發光發熱,耀眼又奪目。
夕陽在一側的窗戶鋪展開來,橘紅色的燦爛就像是那日被學校窗戶框住的那幅連綿甚遠的畫。
許拾月就這樣看著陸時蓁作畫的樣子,似乎也能將過去她在美術教室看到的那團模糊且遺憾的畫麵勾勒出清晰的模樣。
許拾月還記得那個時候是她第一次無比迫切的想要看見,也平等的嫉妒著每一個能看到陸時蓁畫的人。
淡淡的皂角香隨風穿過陽台湧進房間,而她現在又覺得,其實很多的事情不止是是要用眼睛才能看見。
對於創作陸時蓁總是瘋狂的釋放,雖然很久沒有畫商插了,有點手生,但她的第一版線稿完成的速度也十分之快,完成度也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陸時蓁總是這樣,卯足了一股勁兒的衝著想要的目標去。
她剛才說了很多話,線稿完成後,分撥出來的感官終於向她發出了口渴的信號。
陸時蓁就這樣目光深深的審視著自己剛剛完成的線稿,習慣的就去抬手去摸自己的杯子。
可她卻忘記了自己昨晚剛收拾過家裡的東西,現在她的杯子不應該也不會出現在桌子上。
似乎這個動作就要撲空,可陸時蓁的掌心還是接觸到了她常用的那個六棱玻璃杯。
亦或者應該是說,是她的掌心是被人主動放進了那個六棱玻璃杯。
許拾月的動作很是自然,像是預判到了,看到陸時蓁伸手就給她遞上了一杯水。
溫熱的水透過玻璃溫吞的貼在陸時蓁的手心,而許拾月的手指卻是涼的。
兩種不同的溫度似是無意的悉數蹭落在陸時蓁的指尖,挑著她心上的弦,兀的震動了一下。
陸時蓁有些詫異於許拾月竟知道自己伸手要做什麼,又有些心動於她們的默契。
她就這樣握了握手中的玻璃杯,在這片暖意下努力平靜著聲音:“謝……謝謝。”
許拾月輕彎了下眼。
就在她要對陸時蓁回什麼的時候,一旁突兀的插進來了一聲陸時恩的咳嗽:“咳咳。”
那聲音不加掩飾,分外刻意,明晃晃的提醒著兩個人,這裡還有一個人在旁邊看著。
晦澀的曖昧就這樣被放到了明麵上,陸時蓁的臉微微有些發熱。
她立刻將手裡的平板轉向了陸時恩,掩飾般的對她道:“陸小姐覺得怎麼樣,還行吧?”
線稿沒有成品那樣給人繽紛的色彩衝擊,失去顏色所分擔的那份注意力,人們往往會將自己的視線落在唯一的黑白線條上。
陸時蓁的這幅黑白線稿簡直畫的太好了,該有的線條一點不少,沒有贅餘的勾勒簡單幾筆就是一副完成度極高的畫,陸時恩根本無法挑出一點錯來。
也不想挑錯。
因為這畫不僅好看,還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在不久前她也曾經看過一個人這樣畫過。
可那上一個人是她的姐姐……
陸時恩眸色深深的看著麵前這幅線稿,思緒未深就被陸時蓁打斷了:“我想他們隻是拿走了你的創新點核心,而不是你。你的技術可以讓這個產品延續,他們卻不行。”
“他們選擇要的隻是打下這一波來,讓你們失去市場,後續沒有跟他們競爭的能力,所以隻要你們扛下這一波,這個產品的市場就還是你們的。”
陸時恩有些詫異眼前這人為自己考慮的這些,甚至還有些對自己剛才行為的愧疚,趾高氣昂的語氣放緩不少:“你……乾什麼幫我?”
湫湫那邊對主係統的障眼法還沒有做好,陸時恩又是這麼一個電腦天才。
陸時蓁真的有點擔心許拾月沒毀滅的世界,讓知道真相的陸時恩毀滅了。
真話不能說,陸時蓁抬起手揉了揉陸時恩的頭,用模糊的感觀代替了事實的陳述:“可能跟你有眼緣吧。”
那風風火火跑來時被風掀亂的頭發在手指下重新服帖下來,陸時恩驀然覺得這感覺似曾相識。
接著就又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小姑娘就這樣倔倔的抬頭看著陸時蓁,像隻掙紮的小奶貓,嘴硬道:“你不要妄想用花言巧語取代我姐姐的位置!我是我姐姐的!許拾月也隻能是我姐姐的!”
“昂。”陸時蓁看著麵前這個倔強的小姑娘,不知道是無奈更多,還是感動更多。
她就這樣握著剛才許拾月遞給自己的杯子,放緩的目光泛著柔意,重複似的晦澀講道:“我知道,許拾月隻能是你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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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突發事件,在加上陸時恩的突然到訪,許拾月要提前離開首都回s市了。
聯動的事情會有專人去跟工作室接洽,陸時蓁也不可能跟著她們回s市,能做也就是送許拾月跟陸時恩下樓。
狹小的電梯箱內站著三個人,算不上擁擠,但卻足夠安靜。
陸時恩一進來就站到了中間,先下手般的將陸時蓁跟許拾月分了開來。
小姑娘高昂著頭,背影裡仿佛還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得意。
很快電梯就帶著三人來到了一樓,陸時恩大步先從裡麵走了出來。
接著她頓了一下,緊抿著的唇微微張開,又合上,最後還是有禮貌的回頭看了眼站在電梯裡的陸時蓁,道:“喂,這次謝謝你了,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羞赧,陸時蓁揮手告彆的手都還沒抬起來,這小姑娘扭頭就跑了。
可陸時蓁還是對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手,眼裡欣慰又無奈:“再見。”
她是真的有點擔心她這個妹妹的性格以後會不會吃虧。
隻是陸時蓁與其擔心陸時恩,不如擔心一下現在的自己。
許拾月正站在電梯的另一邊,遲遲沒有離開。
“你不走啊?”
陸時蓁看著電梯門就要緩緩關上,說著就抬手要去按延遲關門的按鈕。
可是她的手還沒有來得及伸過去,就被許拾月突然探過來的手握住了。
那手微涼而有力,猝不及防的就將陸時蓁拉了過去。
原本那被陸時恩人工隔開的距離急速縮近,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陸時蓁就停在了距離許拾月不過一厘米的地方。
室外的光隨著電梯門的合上被隔絕在外,隻剩下電梯倉內溫和的光幽昧的落在兩人頭頂。
陸時蓁的眼瞳在光下折射著毫無準備的詫異,濃密的眼睫在交錯的呼吸下,淩亂閃動著。
四目相對,許拾月身上的味道在狹小的電梯中擴散彌漫。
原本寡淡清幽的味道,在極近的距離下也被烘托的濃鬱,且曖昧。
像是預料到了許拾月要做什麼,陸時蓁乾澀的喉嚨滾了一下,緊張的提醒道:“許拾月,這裡隨時都會有人來。”
許拾月聞言卻微微歪了一下腦袋,低笑了一聲。
而後有稍微朝陸時蓁靠近了半分,低聲討問道:“可是十六老師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什麼?”
曖昧貼著陸時蓁的臉頰,溫吞流轉。
她的心中艱難的升起幾分疑惑。
她跟許拾月之間蒙著一層誰都沒捅破的窗戶紙,許拾月喊她十六,她就是十六,而非陸時蓁。
所以她也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對剛認識不久的許拾月做過什麼承諾,又有什麼需要履行的地方。
隻是陸時蓁不知道,曖昧就是從捅不破的窗戶紙裡悠然發生的。
越是隱秘不發,就越容易藏下曖昧。
許拾月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看著陸時蓁,抬手在一眾按鈕中精準的按到了陸時蓁家所在的那個樓層。
電梯啟動的超重感壓在陸時蓁的耳邊,一並靠過來的還有許拾月溫吞放緩的聲音:“十六老師剛才那樣仔細,怎麼不知道按照酒店的規則,十六老師也應該給提前退房的客人相應的補償呢?”
說罷許拾月便手臂微微用力,將她與陸時蓁之間的距離拉近的不能再近。
那平靜到沒有任何**的目光隨著如扇般低垂下的眼睫,徑直向下滑去。
而吻也隨之落在了陸時蓁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