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推開層疊一夜的雲層,給冬日的清晨鋪上了些許的暖意。
白雪覆蓋的世界銀裝素裹,簡單的纜車沒有任何阻擋的接觸著風,讓人有一種飛行穿梭在雪林中的感覺。
相機的閃光燈映襯著日光,每一下都將下方難得的美景框在了相框中。
成美妍對這座新開發的雪山很感興趣,一早就拉著一家人坐上了纜車,想在滑雪間隙欣賞一番祖國北疆的冬日雪景。
還有她兩位分彆帶著伴侶的女兒們。
昨天的小插曲讓成美妍敏銳的察覺到了些什麼,於是在今天的纜車上她很巧合的將陸時蓁跟許拾月推上了第一輛纜車,接著拉過了陸時澤跟自己上第二輛纜車,最後就算她這個小女兒再怎麼傲嬌,也還是跟沈雁行坐在了一起。
而且這樣的位置安排,她就可以前後都拍到她的兩位寶貝女兒跟兒媳婦了。
成美妍得意的欣賞著她剛剛給陸時蓁跟許拾月拍的照片,扶著陸時澤的肩膀轉向了後方,示意道:“小恩,雁行,看鏡頭!”
陸時恩還在彆扭剛才成美妍將她落下的行為,抱著手臂的昂起了下巴:“不要!”
可成美妍哪是被拒絕了就撤退的人,她甚至覺得陸時恩這個樣子很可愛,笑著就按下了快門,接著哄道:“我們小恩最好了,給媽媽笑一個會不會。”
可陸時恩依舊昂著腦袋,並不想將自己的臉對著朝向自己的鏡頭。
成美妍頓時有些苦惱,舉著相機的手也有些落下。
沈雁行那端坐著的身體則微微朝陸時恩轉去,對這個還在使脾氣的小姑娘道:“不擺個姿勢嗎?阿姨端了好久的相機了,手也有點紅了呢。而且我想如果你是這個表情姿勢,阿姨拍出來的照片應該不會好看到哪裡去的吧?”
日光斜斜的潑灑向世界,將沈雁行溫和目光印在了陸時恩的眼中。
也不知道那句話戳中了她,亦或者兩句對陸時恩來說都很重要的,小姑娘就這樣看了一眼沈雁行,接著就對成美妍舉起的鏡頭笑了。
沒有勉強,那笑在鏡頭裡自然又活潑,濃鬱的像是在冬日裡驟然開放的花。
情緒飽滿的好像她其實也已經迫不及待很久了,而正好有人給她恰到好處的遞了一個台階,她拾級而下,朝鏡頭,還有鏡頭後的人投去了她早就準備好的燦爛。
隻是陸時恩忘了,相機框住的畫麵是張雙人照。
她就這樣微微朝鏡頭中央歪著腦袋,緊接著就有另一縷長發落在了她的肩上。
沈雁行似乎也有樣學樣,歪著腦袋跟她靠在了一起。
那上一秒還對著鏡頭釋放著元氣的眸子兀的頓了一下,就像程序找不到解決辦法忽然宕機。
而更加罕見的是,陸時恩這次訝異之後,並沒有像過去一樣騰得生起氣來。
雪山裡的溫度比城市裡還要低,料峭的風吹過人臉有些刮人。
不知道是被這風吹得有些過了,陸時恩忽然覺得自己的臉忽的泛上來一陣熱意。
原本兩人在這趟狹窄纜車上保持著的合適距離就這樣驟然縮進了,簌簌吹過的涼風停了下來。
氣流隻局限在兩人之中,溫熱的氣溫如同羽毛,搔撓過小姑娘敏感的耳廓,頓時就讓這個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小姑娘心上一片熱血翻湧。
撲通、撲通、撲通……
陸時恩在目光停頓中聽到了自己心臟亂跳的聲音。
縱然沈雁行身體傾斜,手臂卻依舊端正的搭在她的膝上。
厚重的衣服與手套連接處漏出了一截兒白皙的手腕,不易被人察覺,卻還是落入了陸時恩的餘光。
莫名的,她想起了昨天晚上。
收回藥膏的動作是她突然發起的,緊接著就銜接上了沈雁行的不讓。
一切看起來也是這樣的順理成章,而她的心跳也是這樣跳的飛快又胡亂。
陸時恩很明白自己不是一個排斥或者不習慣親密接觸的人。
她性格有些彆扭,但人還不錯,畢業時好幾個被她幫助過的學姐都過來挽著胳膊跟她合照。
而那個時候,她可是一點都沒有覺得不自在,更不要說什麼心跳加速了。
可為什麼,沈雁行就是這樣稍稍靠近了一點她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為什麼她要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心跳加速啊……
困擾著,陸時恩下意識的就轉頭看向了沈雁行。
周圍的景色隨著纜車的上升開始變得純粹,透著蒼青的鬆樹上壓滿了雪。
而沈雁行就坐在這片景色的中央,笨重肥大的外套墜在她身上,卻絲毫沒有將她的腰背壓彎。
拍過照片後,她又恢複了剛才的樣子,筆直的身體如青鬆一般。
簡單的毛線帽將她黑長的頭發全都收了進去,隻留出一張小臉,就像背景中的雪一樣乾乾淨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處的久了,陸時恩這才發現沈雁行的皮膚真的好白,偏生五官濃鬱,原生的眉毛像是遒勁的一筆嗬成,精致又不失英氣。
她,其實也蠻好看的。
像是有顆小石子從沉重的山崖上掉了下來,敲得陸時恩一下恍然。
而就在她訥訥加載著自己剛才的那個想法,沈雁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就將她的視線撞進了陸時恩的眸子。
這人微微歪著頭,看向陸時恩的眼睛裡似乎有著什麼疑問。
陸時恩登時心猛的跳了一下。
心虛的她習慣性的先反咬一口,不講道理的對沈雁行道:“看什麼看!誰允許你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