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蓁也不是隻受得起誇獎,不能聽人批評指正的那種人,坦率的點了下頭:“這倒是,受我之前看過的那些漫畫的影響,我的人體比例比較偏細長,這種人體不太好把握。”
頓了一下,陸時蓁很是虛心:“要是許醫生不嫌麻煩,可以具體給我說一下嗎?”
“那我可能需要你轉一下身子,麵對牆上那扇鏡子,有畫麵的話會比較好講解。”許拾月道。
“好。”陸時蓁點頭,小心挪動著朝一側牆上的鏡子轉了過去,問道:“然後……”
疑問還沒有問出口,許拾月就用行動回答了陸時蓁的“然後呢”。
病號服鬆鬆垮垮的鑽進了幾縷風,陸時蓁低頭整理著就感覺背後有溫熱迎了過來。
再抬頭她就看到鏡子裡許拾月靠近了她,那白皙的膝蓋抵在柔軟的被褥上,纖長的腿銜著黑色的細高跟鞋筆直的停在她身後。
這動作端正又筆直,卻在鏡子裡藏著說不上來的頹靡感。
陸時蓁還在這邊為這一個動作失神,許拾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看,如果說兩個人是這樣的動作,手肘應該抬到這樣的高度。”
那聲音仔細又專注,完全就在授課一般的講解。
可鏡子卻向陸時蓁展示著,這位授課的老師正站在她的學生身後,平麵將兩人疊在一起,就好像沒有距離的擁抱一般。
而接著,許拾月需要給陸時蓁演示人物動作,原本保持安全的距離就這樣被縮近到了極致。
她的聲音越是認真,就越會貼到陸時蓁耳邊,徐徐溫和,卻又像是一團火。
跟隻看得到許拾月的主視角不同,在鏡子的加持下陸時蓁的視線變成了第三視角。
這個人在很仔細的給她講解,可她還是分神了,視線中隻剩下她跟她接觸的畫麵。
陸時蓁就這樣看著鏡子裡的許拾月,看著自己幾乎跟她要靠在一起的臉。
像一隻木偶,像被印在紙上的人物,每一個動作陸時蓁都可以預判,每一個動作都格外清晰的被許拾月操縱著。
“你觀察這裡,這塊骨骼應該要這樣跟著肌肉弧線……”
“撲通,撲通。”
陸時蓁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人故意放在了一個安靜四方的房間,每跳一下都有著極大的回聲。
她想要專心的去聽許拾月的講解,可不知許拾月是不是故意的,她每一次的回神,這個人都會緊接著滑向另一個充滿曖昧的動作。
明媚的日光打在鏡子裡,許拾月的唇就貼在離陸時蓁臉側不遠的地方。
淡淡的香氣越過了消毒水的味道,如纏繞的藤蔓貼在了陸時蓁的脖頸,清冷的,卻又令人發熱。
陸時蓁心跳的速度愈發快起來,是她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荒唐的,她甚至還在想,為什麼這瓣唇沒有貼在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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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鏡子前發生的時候好像隻是一段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關於自己瘋狂的想法,陸時蓁也沒敢多想,日子就這樣平靜了很久,直到來到了術後一周。
按照許拾月當初說的,術後一周就可以看到一點手術的成果了。能不能又感覺,可不可以站起來,都將在今天有一個判斷。
經曆過太多期待落空,陸時蓁對於這一次的結果產生了許多害怕的情緒,甚至選擇了逃避,從一早就在刻意忽略自己的腿。
吃過早飯,那緊閉著的門還是如過去幾天一般被人推開了。
許拾月拿著她的記錄本走了過來,照常詢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比昨天要好,最下方的那道口子現在痛感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陸時蓁答道,依舊是對自己的腿隻字不提。
可許拾月卻並不給她這個機會,來到床邊看著她藏在被子下方的腿:“有沒有嘗試動一動自己的腿?”
陸時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接著用一種想要拖延的可憐眼神看向許拾月:“會不會太早了?”
許拾月聞言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自然卻又出人意料的握住了陸時蓁的手:“不是相信我的嗎?”
陸時蓁見識過很多種溫柔,醫生護士、媽媽哥哥,可偏偏許拾月的溫柔是獨有的。
她的手微涼卻又帶著暖意,就這樣包裹著陸時蓁的手,讓陸時蓁心裡那抹緊張驟然消散了。
陸時蓁頓時對許拾月帶給自己的感覺有一種熟悉又迷茫的感覺,無條件的就想要信任她。
而許拾月那雙眼睛像是有蠱一樣,陸時蓁隻是跟她對視了一眼,就點了頭:“好。”
於是就像上次一樣,許拾月捧起了陸時蓁的腳。
也就是這一個動作,讓陸時蓁感覺到了一種被托起牽扯的感覺。
閉塞的血管神經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全部激活開來,陸時蓁感覺到那溫熱的掌溫不再是從她攤開的掌心流逝,而是在她原本沒有任何感覺的腳踝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