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已不在人世,一個人在無儘的等待中哭了無數次,所以到了這一刻,反而能平靜地接受這慘痛的事實。
他從白天跪到黑夜,一直看不夠似的看著他的母親。
不周與朝曦默默地陪著他。
月光安靜地從窗欞上流進屋中時,他放開了他母親的手,站起來,俯身抱起他母親的屍體,回到了皓月峰上。
他在懸崖上那株返魂樹下火葬他的母親。
躍動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亮過天上的任何一顆星星。
“她愛我護我,沒日沒夜殫精竭慮地照顧我,整整一百一十七年。我卻一日都沒有回報過她,一日都沒有。”他看著衝天的火光,自言自語般低聲道。
“你娘不會怪你的。”不周的聲音在一旁憑空響起,“她跟我袒露過心事,說最擔心的就是生了你卻養不大你。她很愛很愛你,雖然沒能陪你到最後,但你還是堅強地長大了,她泉下有知,會高興的。”
玄度沒再說話。
火勢漸漸變小,火中已不見了他母親的屍體,唯餘一塊紅色的,似玉非玉的,像玉佩一樣的物件懸浮在空中。
玄度伸手,那玉自行飛到他手中,火光徹底消失。
不周歎息一聲,道:“小白,好好保存這離火心玉,讓它代替你娘,永遠地陪著你吧。”
玄度道:“我會的。”他轉過身,遙遙看到石殿簷下亮著的宮燈,握著離火心玉的手指收緊,鼻息幾番起伏,最終還是忍住,道:“不周,把那盞燈滅了吧,它再也無人可等了。”
簷下的燈滅了,孤清的山頂隻剩下冰冷的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之上。
萬物都沉寂下來。
不周說要去療傷,玄度與朝曦回了石殿中。
朝曦窩在巢中看著玄度,他沒有療傷,一整夜都坐在玉榻上,摩挲著他母親的屍骨化作的那枚玉佩。她沒有去打擾他,她猜想此刻他腦海裡定然全是幼時與母親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
次日一早,白曜醒了,在地上撲騰的動靜驚醒了朝曦。
她從巢中探出頭來擱在巢沿上看著他。
他化作人形,跪在階下向玄度行禮,道:“多謝殿下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