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一章慈悲(2 / 2)

穿成病嬌反派 扶桑知我 11205 字 8個月前

連瑤注意到在自己的一個個問題下,沈長鬆沒有回答其中任何一個問題。

他隻是緊緊抿著唇,專注於將他手中的劍送入自己的要害之處。

但連瑤敏銳地注意到,沈長鬆在她一個個問題的“攻擊之下”,眼中竟然露出了些許複雜的光芒,似乎在思考、在迷茫。

他分心了,所以手上的攻勢也慢了好幾分,似乎有些猶豫,甚至想要停下來,回答連瑤的問題,這讓連瑤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直到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說我,是人還是魔?”

沈長鬆忽然收了攻勢,抬起了自己的手,連瑤還以為他要放什麼大招,握緊了手中危光,往後疾退,暫避其鋒芒,

但沈長鬆的雙眼隻蒙著黑布,根本沒有理會她,手中凝聚起劍光,直直朝著自己的耳側擊打而去,耀目的劍光攀上他的臉頰兩側。

連瑤看著他手中的動作,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看到沈長鬆兩耳之中滲出了鮮血,順著他修長的脖頸蜿蜒而下。

他親手打傷了自己的耳朵,隻為了不再聽到她的聲音。

不論是尖銳的問題,亦或是不久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哭泣聲、求救聲,他全部都不再會聽到。

就如同纏滿了繃帶的雙手,不再能夠感覺到她脈搏的跳動,感覺不到象征著生命流逝的鮮血。

隻要沒有感知,他便不會生出一絲一毫的同情與退縮。

沈長鬆身上曾經修行於《蕩魔劍典》的敏銳五感,正在被他親手一一摧毀。

連瑤看到了沈長鬆決絕的舉動,隻愣神了一瞬間,便被沈長鬆近了身。

他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好幾倍,失去了視力與聽覺的他,還能夠精準地捕捉到連瑤的方位。

雖然沒有任何道理,但連瑤卻相信,此時的沈長鬆一定是最難對付的。

她手中危光極其精準地攔下了沈長鬆右手提著的虛無之劍。

但下一瞬間,連瑤便感覺到有一隻大掌直接貼上了她的脖頸,並且毫無預兆地迅速收緊。

手中危光當啷落地,化為流光消失,等待著下一次的進攻。

但連瑤想,可能沒有下一次的進攻了。

因為她這次竟然掙脫不掉沈長鬆的手,他的指尖緊緊扼住自己的脖頸,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與猶疑。

之前沈長鬆每一次麵對連瑤的時候,都是帶著些許猶豫的。

但在將自己的聽覺與觸覺完全封閉之後,沈長鬆陡然變得堅決了起來。

真是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連瑤想。

她抬起頭,感覺到自己呼吸的空間越來越少,直到自己完全進入了虛弱的狀態。

黑色的鱗甲從她的手腕、眼尾、耳後緩緩浮現,象征著她來到了最脆弱的時候,屬於深淵之主的身體已經在試圖保護自己。

尖銳的鱗甲觸碰到沈長鬆纏著繃帶的雙手上,卻無法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連瑤一直在試圖掙脫,但卻沒有辦法從沈長鬆的手下逃脫。

他太強了,也太過堅決,又有誰能夠移動堅定不移的磐石呢?

連瑤輕輕吸著氣,抬眼望著沈長鬆薄得近乎刻薄的唇,還有他高挺鼻梁上蒙著的黑布。

黑布之下,是一雙傷了的雙眼,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連瑤看著他,眨了眨眼,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沈長鬆的手下了,但她彆無選擇。

她是深淵之主,她必須要將焚心石帶回魔域深淵,一大半高等魔族的姓名不能夠就此埋葬於奈何天之中。

連瑤緊緊握著沈長鬆的手,長睫輕輕垂下,她覺得自己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仿佛已經不是什麼魔族之王深淵之主了。

她覺得她又回到了自己最開始,還未穿越過來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什麼嗜血的魔族,也沒有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與責任。

連瑤望著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沈長鬆,如蝶翅一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

她太委屈了,她太難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怎麼就被沈長鬆給攔下來了呢?

這滴淚水從她麵頰上滑落,經過她精巧的下頜,精準地滴落在了沈長鬆的手背上。

連瑤勉強用一點力氣垂下眼睫,看到自己那滴淚水正巧落在了沈長鬆手上某一處。

方才沈長鬆在出手擊傷自己耳朵的時候,手中的劍光由於距離過近,難免將自己手腕上的繃帶擊碎少許。

正是那一點劍光,讓沈長鬆被繃帶層層包裹著的雙手,有了一點的裸露,而連瑤方才的那滴淚水,正正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長鬆原本緊緊扼著連瑤的脖頸,他知道隻要自己保持現在的狀態,隻要再過片刻,他就能夠殺死第二個深淵之主。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滴溫熱的淚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慢慢滲入肌膚的脈絡之中,而後漸趨於冰冷。

連瑤看到沈長鬆緊抿著的薄唇微微一動,來自脖頸的力道竟然有了些許鬆懈。

但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連瑤用儘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沒有用來從沈長鬆的手下逃跑,反而抬起了雙手。

“沈長鬆。”明知此時的沈長鬆聽不見,但連瑤卻還是開口喚道。

她趁這一絲機會抬起的雙手,義無反顧地朝沈長鬆的麵頰伸了過去。

連瑤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沈長鬆在想要殺她的時候,要強行封閉自己的五感,甚至連受傷也在所不惜?

沈長鬆蒙著黑布的那雙眼中,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她一定要找出這個答案來,所以她沒有選擇逃跑,直接將“魔爪”伸向了沈長鬆。

連瑤如此喚著,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揭下沈長鬆麵上蒙著雙眼的那塊黑布條。

白皙的指尖上滑落純黑的布料,蒙眼的黑布垂落在地,悄無聲息。

此時察覺不對的沈長鬆手上已經又凝聚了虛無之劍,已經準備朝著連瑤的胸口刺下。

連瑤力氣耗儘,徑直躺在地上,仰頭望著沈長鬆。

她沒有想到……

竟然會是這樣一番情景。

沈長鬆他竟然……是如此的沈長鬆。

連瑤看著他完整的麵容,一如原書裡描寫的一般俊美,沒有絲毫意外。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最令她驚訝的就是——沈長鬆蒙在黑布之下的雙眼。

這雙眼很好看,清明無暇,似泉似海,絲毫沒有受過傷之後的渾濁,他的眼睛周圍,也沒有絲毫的傷痕。

他的雙眼,根本就沒有受過傷。

那麼他又為什麼要拿一塊黑布蒙住自己的雙眼呢?

連瑤歪著頭看沈長鬆,他的手中正提著純粹劍意凝聚而成的長劍,鋒銳並且帶著果決的殺意。

最鋒利的劍鋒之上,是最慈悲的一雙眼。

悲憫、同情、無奈、悔恨、詫異與躊躇,儘數凝於沈長鬆的一雙眼眸之中。

而連瑤看著沈長鬆清明黑眸裡倒映出的自己,亦是輕輕挑了眉。

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番模樣,同樣的,沈長鬆也沒有想到。

所以,在奈何天的的最後一個關卡之中,明明是千鈞一發之際,看似非常“熟悉”的兩個人,竟然都從雙方眼中讀出了名為“驚訝”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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