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的魔域深淵之中, 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之中,唯一還有呼吸的沈長鬆沉默得連呼吸聲都要聽不見了。
終於,他搖了搖頭, 終究還是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來。
他憑借自己的記憶, 走向了白骨王座的方向, 其上鑲嵌著焚心石, 為整個魔域深淵供給能量。
隻要拿走它, 這整個魔域深淵就會慢慢陷入冰封之中, 大大削弱魔族的力量。
沈長鬆提著蕩魔劍, 伸出手去, 將鑲嵌在白骨王座之上的焚心石緩緩取了出來,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立場。
修長的手指撫摸過焚心石湛藍的表麵。
就在這個時候,來自魔域深淵深處的魔風吹來, 將魔域深淵荒原上的風沙吹起,也吹起了放在白骨王座上的一卷書頁, 在這靜默的環境裡發出沙沙聲。
是雲君故放在上麵的。
連瑤當然記得這卷書頁,正是雲君故自己親手寫下的《濯身訣》, 他將它放在上麵, 本意就是為了留給下一任深淵之主。
完成他直到死, 也沒有做完的事。
沈長鬆的注意力放在了這冊書頁上,而在他身後,在已經死去的蒼舒嬛手中緊攥著的黑匕首卻亮起了微光。
這柄匕首是先祖玄暉製作的神妙之物, 能夠將留住已逝之人的一抹殘魂,死去的雲君故鮮血留在了上麵,所以雲君故死去之後剩下的一抹殘魂留在了上麵。
身死魂滅,死亡便是真正的死亡,永遠不可能出現複活的奇跡, 這抹殘魂與其說是雲君故的魂魄,倒不如說是他走過這世間留下的所有痕跡。
那黑匕首亮起了光芒之後,它的身形竟然開始變得虛幻,化為一抹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連瑤看著那黑匕首突然消失,輕輕皺起了眉頭:“這柄黑匕首,應當是回到了羅浮川。”
為什麼它能夠回到羅浮川?
顧懸看到那黑匕首消失在原地,亦是有些疑惑,但目前的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在沈長鬆將白骨王座上的焚心石拿出來之後,這魔域深淵裡的溫度驟降,在外戰鬥的所有魔族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凝滯了好幾分。
本該是乘勝追擊的時刻。
但此時尚且還不是玄暉派掌門的宋燁提著劍衝進了魔域深淵之中,前來接應沈長鬆。
“長鬆,你這裡如何了?!”宋燁衝沈長鬆高聲說道。
沈長鬆扭過頭來,眼上蒙著黑布,有蜿蜒的的鮮血從他的臉上滑落。
是雲君故的血,但卻讓宋燁誤會了。
“你受傷了?”宋燁瞪大眼,衝了過來,卻險些被地上被他無視的屍體絆倒。
死去雲君故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是深淵之主,而深淵之主每隔千年便會輪轉重生一次,他沒有像其他的魔族一樣留下魔骨。
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是蒼舒嬛,她的麵色泛白,指尖沾著一抹鮮血,掌心裡虛虛握著什麼東西。
“這……這不是天衢城的少城主,她……她被魔族殺害了嗎?”宋燁衝沈長鬆問道,這可是他的未婚妻。
“她死了?”沈長鬆反問道。
此時他的腦袋很亂,仿佛有無數幅畫麵爭先恐後地衝破他的心防。
沈長鬆在腦海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雲君故是一個善於偽裝的狡猾魔族,他來到人類的世界裡,接近自己,就是為了一擊敗人族。
像他這樣的人,殺了蒼舒嬛又有什麼稀奇?
沈長鬆不得不活在自己的謊言之中,在魔域深淵裡,有能力殺了蒼舒嬛的,隻有雲君故與他自己。
不是雲君故殺了蒼舒嬛,還能有誰?
他扭過頭來,朝著宋燁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沈長鬆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焚心石,平靜說道:“我殺了深淵之主。”
他感覺到飛濺在自己臉上的鮮血尚未乾涸,一句幾乎未經思考的話語從他口中說了出來:“我受傷了,沒辦法再打下去,回去吧。”
沈長鬆是玄暉派最強大的修士,人族這次之所以敢與魔族宣戰,完完全全就是因為沈長鬆。
現在沈長鬆受了傷,他們真的……不敢再打下去。
好在,沈長鬆擊敗了深淵之主,還奪走了焚心石,這已經算得上是人族有史以來的最徹底的勝利了。
宋燁彎著身子,將蒼舒嬛的軀體抱了起來,死去的是天衢城的少城主,他們需要給天衢城一個交代。
他們二人飛速離開了魔域深淵,原本因魔域深淵忽然失去供給能量來源的所有高等魔族本來都落於下風,卻因人族這突然的撤走而覺得莫名其妙。
連瑤盯著沈長鬆提著蕩魔劍離開魔域深淵的身影,她輕輕皺起了眉頭。
“沈長鬆不是眼瞎了,他單純就是……瘋了而已。”連瑤說道。
取下焚心石,是為了打擊魔族,而謊稱自己受傷沒有辦法再戰鬥,卻讓守衛魔域深淵的魔族僥幸活下來。
他始終在矛盾的兩端徘徊,找不到自己一顆心的去處。
所有的人族都離開了,一層薄薄的冰雪籠罩在魔域深淵之中,侵蝕著整個大地。
原本守衛在魔域深淵之外的許多魔族湧了進來,他們看著空蕩蕩的白骨王座,頓時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的深淵之主,雲君故,已經死去了。
還需要再等千年,才能夠等到下一任深淵之主的蘇醒。
連瑤注意到,幾乎所有的高等魔族都聚集到了魔域深淵之中,其中不乏她熟悉的麵孔。
比如卿女蘿,比如骨魔,還有懸停在骨魔身後的巨大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