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腺上素,快!”
“加量!”
“心跳穩住了!快!準備止血縫合!”
醫療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被兩三個穿著殘破帝國製服的軍官環繞,一場緊急搶救正在展開。
唐納修從蟲族的駕駛艙內拖出來了最後兩具屍體丟進氣閘室,按下開關將屍體全部拋到了太空裡。
清理完所有屍體,他靠在金屬牆壁上拿下頭盔,粗粗喘了一口氣,而後走進搶救室,“羅裡長官,指揮官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用了蟲族的醫療儲備,目前生命體征勉強維持住了。”羅裡看著台上毫無生機的卡修斯,喉嚨發緊,“但腦部重創,精神力突破以前的數值數十倍,暫時不知道指揮官這樣暴動的精神力會產生什麼後果。”
“羅裡。”卡爾還在醫療台邊,這時候一臉大驚失色的抬起頭來叫他,“你快過來!”
幾人心中皆是一緊迅速圍攏過去,就連剛剛處理好腹部傷口的斐吉也在攙扶下趕到醫療台邊。
因為是搶劫下來的蟲族船艦,裡麵隻有蟲族的醫療設備可以使用,所有儀器的數值都是按照它們的身體特征調整的。
現在,作為人類的卡修斯體溫監測到突破了40華氏度,血氧含量驟降,精神力在電腦圖中顯示的範圍波動逐漸向蟲族的標準值靠攏,隱隱還有突破的趨勢。
“這是什麼意思?指揮官的體溫到40了?先給他物理降溫呀!”羅裡著急道。
“不隻是這個原因,你們看兩邊對比圖。”卡爾尖聲提醒道:“指揮官各項數值都在向蟲族的身體機能靠近,兩者的重合率很高。”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所有人皆是一陣錯愕。
“他的血氧含量隻剩下5%還在呈現下降的趨勢,而正常人有90%啊!!隻有蟲族是0!這是什麼概念?!你們在看看指揮官精神力的波動曲線!”
卡爾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這一幕究竟有多麼匪夷所思,一個人類的身體指標遠遠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負荷還能活著,簡直是個奇跡。
羅裡瞪大了眼睛,失聲喃喃,“這明顯不是人類能有的身體機能,指揮官的各項數值跟跳懸崖沒有區彆,這種程度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可心跳波動的平穩線條又告訴所有人,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近乎不需要氧氣的活著。
在他們都不明所以心驚肉跳的時候,卡修斯的身體忽然顫動起來,緊閉的雙眼驟然張開,嘴裡虛弱的叫出聲,“克萊...爾。”
“指揮官!”斐吉立即撲到他的身邊壓住他想要坐起來的身體,“彆動!你的脊柱摔斷了剛剛手術完成,現在需要休息!”
“克萊爾呢?帶她來了嗎?”卡修斯勉強轉過頭,一張臉上血跡斑斑,一側麵頰還明顯腫了起來,聲音更是低不可聞。
斐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他如此,卡修斯手撐著台麵掙紮著又要坐起來,沒有辦法的羅裡隻能實話實說的喊道:“我們先是繞過您的家裡才去廣場救您的,克萊爾不見了,家裡空無一人。”
“她應該是被泰倫斯帶走了!”斐吉用力壓住掙紮厲害的卡修斯,厲聲道:“羅裡從5012星隻劫持了一艘蟲族艦船突破重圍出來,就為了救出你帶領我們殺回去!現在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你得好起來才能帶領我們發動叛變!!克萊爾才能平安回來!”
他的一番話讓卡修斯驟然安靜下來,他身體無力的躺在醫療台上,甚至連呼吸起伏都讓人不易察覺,傷痕累累的身軀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痛意,卻遠遠比不上心裡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女人是否還頑強的活著?是否還在等他...
斐吉看見卡修斯那雙向來沉靜的眸子裡裝滿痛苦,一時間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
胃裡空蕩蕩的克萊爾最後被確診為輕度的營養不良需要調理。
戰事上的輾轉奔波讓她沒有時間好好吃飯,加上現在被囚禁在皇宮兩日未進食,身體極度虛弱。
吐過一場後,泰倫斯並未再來為難她也沒來找過她,蟲族送來的營養劑她也願意吃了。
至少為了卡修斯,她現在還不能死。
皇宮的部分房間都為她開放活動,這幾天下來克萊爾也差不多將內部環境摸透,也明白了這裡到處都是巡邏隊和監控她根本逃不出去,除非泰倫斯親自帶她出門。
“如果可以,我請求你去看看雷諾茲皇儲。”
女醫生照例今天來給她檢查身體,她的聲音在耳邊壓得很低,“泰倫斯上尉對你特殊,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救救那個孩子?”
她曾經是帝國醫院裡的黑人女醫生,霍普安插在帝國負責救助雌性的臥底,如今蟲族降臨,因為希瑞爾的出麵被保下了一命,現在是克萊爾的專用醫生。
“孩子在皇宮裡?”克萊爾驚訝。
她還記得那個擁有墨蘭色大眼睛和金色羊毛卷的小皇儲,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
女醫生點點頭,低聲道:“皇帝給泰倫斯下跪了它才授命我去看看孩子,也僅此而已,根本不允許我給予太多的救助。”
克萊爾被囚禁快有小半月,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也沒找到有適合囚禁皇帝等人的地方。
她皺了皺眉,“很嚴重?”
“這裡給獸人提供的營養液都是加入調味素的,雷諾茲從小嬌生慣養吃的東西是特質的,現在腸胃因為長期食用調味素吃壞了,不放出來調理會死的。”克萊爾抿了抿唇,眼神複雜,“我沒把握救人。”
“克萊爾,那個孩子就快兩歲了,如果他無法出來不出兩個月就會死,你曾經還給他賜福過。”
見她沉默不答,醫生歎了口氣,“身體恢複的還不錯,繼續保持。”
收拾好醫療箱,她轉身離開。
這裡的獸人都愛孩子,帝國為孩子打造了一層又一層的法律保護,如今...有一大批還未出生或者無辜的孩子已經死於這場殖民戰爭中。
獸人或將在蟲族的統治下滅絕,她的幫助又有什麼意義呢?
克萊爾一個人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直到黎明的曙光從窗外新一輪的攀升,點點陽光射到地麵的瓷磚上,朦朧的光線穿過空氣中的細小粉塵微微刺了她的眼睛。
坐了一整夜,眼皮已經疲勞發脹,而她終於想通了從椅子上站起。
安安分分在皇宮呆了一周之後,克萊爾首次向蟲族發起了進攻。
心知這些蟲子不會傷害她,她對它們下手根本沒分寸,怎麼狠怎麼來,還真被她偷襲傷到了幾名高級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