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垂下頭,望著手心裡的盒子沉默的說不出話。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警局的大門口行色匆匆快步進來了兩個人。
“克萊爾...?”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克萊爾心中一顫,抬起臉驀然轉過半個身子往外看去。
穿著學院製服的高挑男孩扶著背部有些佝僂的婦女站在門邊。
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瘦削皮膚飽滿白皙的陌生女孩,兩人立在原地沒有在靠近,原本忐忑的神情一下變得失望。
雖然五官神似,但這樣健康的女孩和他們映像中骨瘦如柴的黑瘦克萊爾完全不同。
“警官,我想你搞錯了。”安德魯失望的說道:“我的姐姐沒有這麼飽滿白皙的身體,我想她沒患癌的話肯定也這麼漂亮。”
克萊爾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她動了動唇,用力扯出一抹笑容,“安德魯,看來你有好好聽我的話在上學了,這身校服在你身上真標致。”
“還有媽媽,你給我織的藍色毛衣,不知道我現在長胖了還能不能穿下。”
這些話一出,門邊的兩人身體齊齊一震。
安德魯身邊的婦女當即掙脫開了扶住她的手,疾步來到克萊爾麵前,伸手捧起她的臉。
在仔細凝視一番後,唐娜的嘴唇抖了抖,掛滿細紋的眼睛頃刻間注滿了眼淚,“克萊爾,是我的克萊爾。”
她再怎麼眼睛不好,也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媽媽。”克萊爾張開手臂抱住她,手指撫摸著她的脊背,輕聲安慰:“我回來了。”
“你為什麼要跳下去!你為什麼要跳下去!你知道我的心在那時候也跟著你一起死了嗎!”唐娜揮舞著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的背上,哭的撕心裂肺。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
克萊爾紅著眼睛,一遍遍的內疚道歉,“我自私的以為那是最好的選擇,我做錯了。”
唐娜收攏手臂,緊緊抱住她,抽搭道:“還好你回來了,上帝在奪走你後又把你完好的送回了我身邊。”
克萊爾流著淚,“我愛你媽媽,我愛你。”
安德魯這時候才恍惚的反應過來,他走上前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你當初在半空中消失,現在...”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曾經發生的和現在發生的一切,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化成一句,“你到底經曆了什麼?現在看起來怎麼會...怎麼會如此健康?”
這完全不是一個患癌瀕死女孩該有的狀態,他的姐姐克萊爾消失的近一年裡,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年輕的安德魯又是高興又是困惑。
事情實在太多了,克萊爾也無法一下說清楚。
她空出一隻手臂,狠狠在他的腦袋上揉一把,“你不能先來擁抱我一下嗎?”
安德魯內心一陣愧疚,伸出手臂將她和媽媽一起抱在了懷裡,語氣也變得更咽,“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回來了,我很想你,姐姐。”
“我知道。”克萊爾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我們又團聚了。”
三人相擁一會,緩過情緒來的唐娜用那雙布滿風霜的手緊緊抱住她的胳膊,“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我們回家,回家在說,你的房間還一直留著。”
克萊爾失蹤一案,在2022年末,辦理了結案。
在她跟著母親和弟弟跨出警局時,胃裡忽然一陣翻湧,她麵色突變,掙開了唐娜和弟弟的手扶住牆壁‘哇’的一聲吐出一堆汙穢物。
直到將胃裡僅存的食物都吐了個乾淨,克萊爾的嗓子已如烙了鐵般燒的慌,她的腦袋開始昏沉,眼前出現重影,耳邊的聲音也變得嗡嗡作響聽不見話。
“克萊爾!”
昏迷前的一秒,她聽見了他們驚惶失措的大喊。
...
令人厭惡的消毒水氣味再次充斥了她的鼻子,耳邊醫療儀器的滴滴聲仿佛讓她回到了患癌的那幾年痛苦時光裡。
胃裡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反複揉捏,克萊爾難受的動了動緊閉的眼皮,慢慢睜開眼。
雪白的醫院天花板,旁邊的助力架上勾著兩袋藥水,正隨著輸液管緩緩流入她的身體裡。
“嗯...”
她轉了轉酸脹的脖子,口腔裡嘔吐後的酸澀感讓她十分難受。
克萊爾偏過頭,看著身側的那扇百葉窗下,狹窄的沙發上正蜷縮著瘦高的安德魯。
她似乎昏迷了很久。
“安德魯。”她微啞的聲音叫了他一聲。
還在小憩的安德魯猛地一個驚醒從沙發上翻了下來。
“克萊爾。”他抹了一把臉,立即直起身走到她的病床邊,“感覺怎麼樣?”
她難受的問:“不太好,我怎麼了?”
安德魯看著她蒼白的麵容欲言又止。
克萊爾調高了音量,“我怎麼了安德魯?”
見她掙紮著要坐起來,安德魯連忙將床調高,讓她可以靠的舒服點。
隨後他表情不好的說:“你懷孕了。”
床上的女孩身體驟然僵住,她機械的轉過頭,“你說什麼?”
“你懷孕了克萊爾,醫生說已經一個月了。”
安德魯在床沿邊坐下,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鏈放到她手裡,“這消失的大半年你去了哪裡?又和誰結婚了?”
克萊爾的眼睛聚焦在那枚銀色戒指上,目光呆滯。
“這是從你的脖子上拿下來的。”安德魯執起她的手,“和你無名指上的是一對。”
她死死盯著那枚戒指沉默了好一會,隨後顫抖的將項鏈收攏在手心裡,眼淚奪眶而出。
“克萊爾!?”安德魯立刻慌了神,他將她半個身子抱入懷裡,“到底怎麼了?!彆嚇我。”
克萊爾在他懷中哭的悲痛難捺,一句話也說不出。
卡修斯將代表婚姻的戒指還給了她,徹底給了她自由。
可這早已不是她想要的,他們已經相愛了,他本可以來到她的世界,他們本該可以有個未來,他們會有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