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對了,今天萩原警官來的時候還是跑著來的,到門口才停下來,進去之前還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注意形象。”
“之前還來找主治醫師問過月野先生的病情……”春田護士越說越覺得不對,“這樣看來有點像萩原警官單相思的樣子。”
“而且還不敢說出來。”
“好虐啊。”
“萬一以前是情侶呢?”
“不要吧!這一對也太慘了!”
護士們越說越離譜,春田護士本來還覺得他們兩個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但聽同事們這麼信口胡謅,竟然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她一開始過來好像隻是想八卦一下吧,怎麼突然就……
“不過這種事不要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麵說。”春田護士強調道,“這隻是猜測而已!根本做不得數,月野先生本來就沒有記憶,如果我們隨口胡說反而會誤導他!”
“知道啦春田姐,我們就是猜一猜而已!”
春田護士把菜重新放進微波爐裡麵熱了一下,這才重新端著飯走出了護士站。
春田護士耽誤了十幾分鐘,萩原研二還站在門口看著裡麵,春田護士本來沒覺得有什麼的,但被那些小姐妹們強調了一番,竟然覺得真的有那麼點苗頭。
自己都到萩原研二身邊了,怎麼還沒反應過來。
“萩原警官?”春田護士小聲叫了一聲。
萩原警官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猛地回過頭,見到是春田護士,這才鬆了一大口氣,“嚇我一跳,你是來給阿宙送飯的嗎?”
“是啊,月野先生陪著來找他玩的那些小孩子們熬了一下午,才睡下沒一會呢,但他不吃飯胃會難受,所以我就帶著飯過來了。”
“玩了一下午?那身體怎麼受得了。“萩原研二一聽就不讚同的搖頭。
本來他就在猶豫要不要叫醒月野宙,但一聽春田護士說熬了一個下午,就決定還是讓月野宙吃完飯再睡。
他手裡還拎著幾個袋子,春田護士看了一眼,裡麵除了保溫飯盒外還有些其他日用品,甚至還有一套衣服。
……還真是貼心。
春田護士單手托著餐盤,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但即便是這麼輕的動作,依舊把月野宙給吵醒了。
月野宙其實早就醒了過來,隻不過萩原研二一直在門口站著,還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他摸不清對方要做什麼,索性一直裝睡。
現在春田護士過來,月野宙就裝作被吵醒的樣子睜開了眼睛。
“……幾點了?”
“已經六點半了。”春田護士把餐盤放下,“本來想給你送飯的,但來的時候看到萩原警官也帶了飯過來。”
萩原研二也帶了飯啊。
之前月野宙還在擔心把萩原研二送來的飯菜倒掉之後要餓肚子,沒想到春田護士還送來了一份飯菜。
倒也不是擔心萩原研二給自己下藥,就是單純不習慣吃彆人給自己的食物,尤其是這種摸不清對方的要求的情況。
隻不過月野宙總不會表現出來就是了。
“沒想到萩原警官真的做了飯啊。”月野宙從床上爬起來後攏了一下外套之後驚訝地說道。
“是啊,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來著。”
萩原研二放下包,從其中一個袋子裡麵翻出了一個保溫盒,又拿出幾個用塑料飯盒單獨包裝的小菜,都是清爽不油膩,適合病人吃的飯菜。
春田護士睜大了眼睛。
竟然是自己親手做的……
她立刻決定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自己這個電燈泡還是不要在這裡礙事了。
萩原研二的做飯手藝肯定比不上月野宙和諸伏景光,但至少在做火腿雞絲粥上他的手藝獨一無二。
萩原陣平給月野宙倒了一碗,“這是我熬得最好的粥!熬了一下午呢。”
他這麼說著,邊把碗遞給月野宙。
萩原研二給月野宙做這個,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
畢業後的那次聚會沒能給月野宙做成……後麵又經曆了那樣的事情,答應好要給月野宙卻一直沒能做到。
白瓷碗裡麵盛著大半碗粥,火腿和雞胸肉絲點綴著濃稠的白米粥,熬了一下午的粥幾乎成了奶白色,光是聞著就香氣撲鼻,月野宙餓了一天,可他卻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月野宙垂下視線,用勺子攪和了一下碗裡的粥,輕輕嗅了一下,白米粥的香氣嫋嫋,勾的人受不了。萩原研二明白月野宙不喜歡被彆人看著吃東西,於是站起來收拾起自己拿來的東西。
而月野宙在趁著對方轉頭時將碗裡的粥和小菜一點一點地弄到其他萩原研二看不到的地方,做出已經在慢慢吃的假象。
“這是日用品,你之前的日用品肯定都丟了,所以又給你買了套新的。”萩原研二說道,“還給你帶了兩本書。”
這兩本書不像是臨時從書店買的,反而像是萩原研二從家裡拿出來的,邊緣已經被磨出了毛邊,看得出來這兩本書的主人經常翻閱它們。
一本是《西式甜點大全》,另一本則是弗雷德裡克的《時間的禮物》。
這兩本書可不像是萩原研二會看的。
萩原研二見月野宙已經吃完了,有些驚喜,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情況不少,他收走了月野宙手裡的飯盒,“好吃吧。”
月野宙用紙巾擦了擦嘴點頭:“非常美味。”
明明沒有吃,可月野宙的演技無可挑剔,萩原研二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
“好吃就好,好吃的話下次再給你帶。”萩原研二長出一口氣,“下次出院我再來接你吧。”
“不用,這也太麻煩你了。”月野宙搖頭,“到時候我會自己走的。”
萩原研二見狀,也沒有繼續要求。
他知道適可而止,過猶不及。
掛在牆上的鐘表顯示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半,萩原研二也不再逗留。
月野宙現在最應該休息,而不是這裡聊天,於是他站起身來,帶著保溫飯盒準備告辭離開,又拒絕了月野宙相送的請求,走到病房門口對月野宙揮了揮手,“我走了,有需要再來叫我。”
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暗得早,等萩原研二忙完的時候外麵早就黑透了。
萩原研二原本還飛揚的心情在被夜風吹過時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雖然看上去不怎麼著調,但心思重,心裡想什麼也不會表現出來,反而一直在用各種各樣的小動作試探月野宙的反應。
而月野宙的表現……
他肯定發現了自己的試探,還拒絕自己再次過來。
萩原研二有些懊悔自己太過衝動,想要急著證明什麼,可在麵對月野宙的時候卻忍不住。
他知道自己虧欠月野宙,對不起他,儘管不知道為什麼月野宙死而複生,可既然月野宙回來了,那自己就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原諒什麼的全都要往後推,現在的萩原研二隻是想對月野宙好一點,更好一點。
他甚至明白月野宙可能已經發現了異常,不然也不會拒絕自己的靠近。
想著這幾天可能見不到月野宙,萩原研二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月野宙的病房。
萩原研二本以為自己看到的隻會是病房裡冷白色的燈光,可當他扭頭看去時,看到的卻是窗邊站著的一道極窄極窄的影子。
那人披著外套站在窗邊,藏在視覺死角裡,隻露出了照在窗簾上的非常小一點影子。
不像是在目送自己,反倒像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立刻離開。
……果然引起阿宙的警惕了。
月野宙畢竟在港口黑手黨呆了那麼多年,若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才會讓萩原研二擔心。
萩原研二突然開始懷疑。
自己那所謂的試探和靠近都被月野宙看在眼裡,可月野宙真的接受了嗎?
也許軟化的態度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月野宙的確失憶了,也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月野宙畢竟在港口黑手黨呆了好幾年,哪怕失去了記憶,可在港口黑手黨訓練的本能卻不會消失。
就連自己做的飯……或許也根本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