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裡的寂靜,月野宙轉過視線,開口道:“進來。”
穿著白大褂的森鷗外走了進來,他見到諸伏景光有些意外,卻還是說道,“首領大人,有特殊情況,這……”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諸伏景光,意思不言而喻。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該走了,他機械地後退了一步,對月野宙鞠躬行禮:“五條先生,再見。”
明明以前也叫過五條先生,但此時再念出這個名字意義就和以前截然不同。
五條先生?
或許以後就隻是五條咒,身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五條咒。
月野宙已經死了。
*
諸伏景光猛然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發起了呆,整個房間裡隻有電腦屏幕的瑩瑩光芒照亮了那麼一小塊區域,記憶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月野宙和今天在大廳裡見到的那個月野宙重合又分開,最後停留在月野宙臨死前的前一天,這種割裂的感覺讓諸伏景光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明明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死而複生,可是、可是……一旦希望出現在了麵前,明明知道這根救命稻草是假的,卻依舊想要去抓住,去證明真相。
諸伏景光想起自己查出來的資料裡出現的鬆田陣平,冷靜了幾分之後暫且平靜下來。
鬆田陣平應該比自己還早知道月野宙的事情,如果去詢問一下鬆田陣平他們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雖然偶爾會比較衝動,可是在這種事情上還真的不會放鬆,說不定有什麼是自己沒有發現的。
就算鬆田陣平沒有發現,萩原研二也會發現。
但……
諸伏景光不太敢和他們聯係。
雖然是因為當臥底才不能和他們聯係,但是在月野宙的葬禮時,他和零都沒能光明正大地參加,隻能看著手機裡麵舊友發來的消息沉默。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們是臥底,如果出現在這場葬禮上,會被港口黑手黨和酒廠發現,到那個時候,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鬆田他們,乃至於其他親朋好友都會被連累。
哪怕他們兩個在一切結束之後來到了這裡給月野宙祭拜,這也無法彌補他們的過錯。
這是怎麼都過不去的一道坎。
諸伏景光掏出了那個存著自己親朋好友的聯係方式的手機,上麵雖然存著聯係方式,但是幾乎沒有一次能主動聯係他們的,反而是對方主動打過來比較多,諸伏景光自己也沒有接。
可……
諸伏景光看了眼時間,還是撥了那個電話過去。
現在都是後半夜三四點,哪怕是夜貓子也該睡下了,可鬆田陣平那麼卻隻是響了三下之後就被接了起來。
“……景光?”鬆田那邊的聲音不像是睡著之後被吵醒的樣子,反而十分清醒,好似根本沒有睡。
他看到這個好久沒通過話的人的來電顯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定睛一看的確是諸伏景光沒錯,他打開了床頭燈,“你小子還知道打電話回來啊,這幾年跑到哪裡去了?一直沒個消息,我還以為你小子把我們給忘了。”
收到好久不見的朋友打來的電話,鬆田陣平當然很高興,原本他就睡不著,現在更是激動的不行,連著問了好幾串問題,把諸伏景光問的插不上話。
“……陣平。”諸伏景光在對方機關槍似的輸出裡麵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抱歉,我和零這幾年都有事情,沒有辦法回來。”諸伏景光難得解釋了一下自己這幾年沒有出現的原因,但也隻是說有事,並沒有具體說是因為什麼,但鬆田陣平卻頓了頓,應了聲:“這樣啊,那你今天為什麼打電話回來,給萩打了嗎?”
“還沒,先給你打的。”諸伏景光知道自己現在該說這件事了,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諸伏景光又覺得難以啟齒。
畢竟造成今天這個局麵的原因有自己的原因,而自己也的確沒有來參加月野宙的葬禮。
這個話題幾乎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禁忌,根本沒有人主動提起。
可自己今天必須主動問出來。
“你想問什麼?既然沒辦法回來也不能和以前的朋友聯係,應該是出了問題需要我們幫忙吧,是什麼事?”鬆田陣平的聲音好像小了些,諸伏景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最冷靜的聲音問鬆田陣平。
“你覺得……宙還活著嗎?”
回答諸伏景光的是一片寂靜,可諸伏景光知道鬆田陣平並沒有掛電話,隻能聽到電話那邊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電話那邊才終於傳來鬆田陣平那平靜的聲音。
“你還記得他啊,我還以為你把阿宙忘了呢。”